6月29日，苏E（苏一）“江苏一哥”与苏K（苏King）“江苏之王”大战在即。而众所周知，“苏超”各城之间的争雄早已超越足球赛本身，苏州和扬州的对决，也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广大网友推到了两城皆自豪的历史文化层面：苏州和扬州，究竟谁才是江南文化圈的顶流？谁才“真江南”？一时间，各路网友竞相发表观点，似乎要在这场球赛前，先决出个结果。
苏E对决苏K。 张晨 制图
站苏州：是最具象的“江南符号”
从地理景观方面看，苏州地处长江以南的太湖流域，境内河网密布，形成 “小桥流水人家”的典型景观。平江路、山塘街等古街区则保留了“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苏州千年古城双棋盘格局，周庄、同里等古镇是江南水乡的典例，苏州园林更是中国江南古典私家园林的代表，拙政园、留园以“咫尺之内再造乾坤”的造园技艺，体现江南文人“移天缩地入君怀”的审美理想，是江南文化“诗意栖居”的终极表达。而这些都是公认的江南视觉符号。
从经济角度看，自唐宋以来，苏州便是“天下粮仓”，有“苏湖熟，天下足”的美誉。明清时期，苏州成为全国丝织业中心，云锦、宋锦等手工业冠绝全国。苏州既是鱼米之乡、“江南粮仓”，也是手工业中心、“江南货架”。
苏州山塘街。 张晨 摄
从地域文化看，苏州是吴文化的绝对中心。吴语、昆曲、评弹、吴门画派等文化符号均以苏州为发源地。昆曲被称为“百戏之祖”，评弹以吴语软糯声调演绎江南风情，吴门画派（沈周、文徵明等）开创了江南文人画的先河。至今，苏州仍是吴侬软语最具代表性的地区之一，同时，在传统节庆、饮食文化、建筑风格等方面，也将吴文化完整保留其中，被称为“活着的江南”。
站扬州：是跨地域的“江南枢纽”
从历史上看，隋炀帝杨广坐镇扬州准备挥师南下统一南北前，就已经有计划地把扬州当作是中原文化向江南辐射的桥头堡。统一后，扬州也成了吴楚文化向北辐射的关键节点。所以，扬州在隋唐可以说是“江南门户”，而且当时扬州因漕运地位超越苏州，是当时的“江南第一城”。
到了明清，扬州因大运河漕运和两淮盐业繁荣，一度聚集了徽商、晋商等各地商帮以及直通中央的官衙官僚，扬州成了南北文化融合的主阵地。所以，直到现在，扬州方言都兼具江淮官话的硬朗与吴语的柔和，饮食融合南北风味，园林景观等兼具北雄南秀的特点。单从能够融合江南文化这一点上，也能证明扬州是“真江南”。
扬州瘦西湖上的船娘。张晨 摄
从文化作品上看，扬州就是历代文人墨客认同的诗意江南。杜牧写“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纳兰性德写“江南好，佳丽数维扬。自是琼花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兼香”，都是直接将扬州塑造成“浪漫江南”的象征。
扬州尽管地理上属于江北，但自唐代起，因经济、文化与江南核心区深度绑定，就已被纳入“江南文化圈”。到了明清，更是与苏州在文化上互相渗透融合，扬州有“谁家女子学吴妆”，扬州成为昆曲第二故乡；苏州有“江北一声彻江南”，苏州评弹的创始人是扬州府人柳敬亭。所以，扬州与苏州一样，都是江南文化的典型代表。
不应较“真”：苏扬应该磕的是CP
有学者指出，苏州和扬州谁是“真江南”的争论，本质上是对江南文化多元性的不同认知。
若以“长江以南”为硬性标准，苏州无疑更符合地理江南；若以“文化认同”为核心，扬州因历史上的经济融合、文学意象塑造，早已成为江南文化不可分割的部分。江南概念的本质，应该是动态的文化共同体。江南是由苏州、扬州、杭州、南京等城市共同构成的文化网络。苏州代表了太湖流域的“原生江南”，扬州则诠释了大运河孕育的“流动江南”，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江南无“真假”，只有“不同面向”。苏州与扬州，恰似江南文化的两面镜子：苏州是“静态”的水乡标本，是看得见的水乡轮廓，以园林、古镇、吴语文化守护着江南的原生肌理；扬州是“动态”的文化熔炉，是读得懂的诗意灵魂，以诗词、商帮、南北交融演绎着江南的开放包容。
扬州唐城遗址。张晨 摄
大多数网友更赞成，苏扬合璧才是“真江南”的说法。历史上就有“扬州钱袋子、苏州货架子”之说，意思是，明清时，扬州是漕运枢纽、富商聚集地，苏州是“江南粮仓”和纺织品生产基地，苏州的货物都是先销往扬州，再由扬州商人转销全国。所以，苏州与扬州从来就没有“江南顶流”之争，而是 “运河双星”合璧的彼此成就。两座城市在经济、文化里的每一次互动，都像是跨越地域的默契击掌，这才是苏扬“真江南”最动人的注脚。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张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