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熏。”柔软的青草和整齐莎草雨洗过后,碧绿清新,一阵暖风挟带着蒿草、艾草的熏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肺。又是艾草飘香的季节,端午节到了。
小时候,我格外喜欢一种叫艾蒿的草,叶片绿中泛白,茎笔直,香气从茎叶间漫溢。这种香有点别致,微苦,闻着却让人极受用。端午节,去田野里拔一把艾草,束于门楣,凋零的记忆,在这春末夏初的日子复苏。
凡有华人的地方,都有过端午节的习俗。是否都吃粽子,我不知。小时每至端午来临,母亲便把芝麻放在锅里炒,炒得泛黄,然后用面轴碾成芝麻泥,那香飘得很远,格外诱人,再拌上白糖,用发酵过的面,包成三角形,我们称糖角,也许就是粽子的另一种代言。
那时朋友听我讲,分外惊讶:你们那儿端午竟不吃粽子,我说街头也有卖的,是应时的食品,不及母亲做的糖角味美。
朋友说,小时候最喜过端午节。早晨采摘苇叶,那苇叶像用清泉洗涤过,沾着水乡的晨露,归来,将碧油油的粽叶浸泡入水,瞬间水晕染成淡淡的青色,翡翠般透明,嫩嫩的绿惹人怜爱,粽叶层层叠叠摞于一起,在水中渐渐舒展,松软之后就可以包粽子了。
看母亲包粽子是一种享受。糯米一粒粒清爽洁净,像碎玉,经过一夜泡发,米粒便胖起来。把事先切好的腊肉、火腿或红豆等搅拌一起。三片苇叶顺次叠于一起,铺成巴掌大,然后卷曲成漏斗模样,底部要合缝,断不能滴漏出米粒,放进糯米夯实,再把余叶叠成三角,正好覆盖住漏斗顶部,最后用线扎紧粽子。母亲包粽子很娴熟,眨眼工夫,一只只粽子青蛙般蹦出。粽子包好后下锅煮,粽叶的清香和着糯米香还有肉香,一起在水气里飘荡,我翘首等待“绿蓑衣里的白胖子”,等剥开粽皮,就会闻到难忘的乡土芬芳,那美味,真能香到骨子里去。
朋友看我听得出神,说回老家时我带给你尝尝。吃后,果然感觉一种另类的美味,因为浸润着水乡的风雨。
后来,朋友去了远方,每年端午,那“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艾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江河短,岁月长……”的短信,连同那醇香的粽子,一同到来。解开红绳,打开青叶,露出圆滚滚莹白如玉的香糯团子。
淡淡的祝福,却藏着深深的牵挂,伴我从朝来风晚来雨忧伤的青春,到了摇曳生姿的流年情花落红成泥。朋友曾对我说,认识自己吧,上帝不会把一朵花变作石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努力去发展它们,才会幸福……那目光包容通透。
菖蒲招摇,艾蒿如风,朋友的话语像艾草的清香,一直飘在岁月深处。纵然世事如烟人生凉薄,但这份温暖,是一缕暗香,伴我每一个漫行的日子。
端午的意义在于亲情。其实友情的极致,何尝不是一种亲情。
本文组稿、编辑:伍斌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徐佳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