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显示，英格兰地区选择留欧最集中的是伦敦、剑桥和牛津地区的商业机构和高级知识分子。脱欧消息一出，科技界极为恐慌。在很多人看来，脱欧有可能直接影响到在校科研人员的研究经费，也会直接影响科技产业在欧洲的生意往来。一些人发表的言论可以用愤怒和伤痛来形容，有些直接表示已身体不适。在牛津，数以千计和学术有关的人员走上街头抗议脱欧，这在学术界是少见的。伦敦也将举行类似的聚会。

脱欧后，一位剑桥大学博士后在脸谱网上说自己身体不适。陈凡 供图

公投前，创业公司和科技产业的态度就可见于《卫报》5月的报道中。几乎所有市值超过10亿美元的英国私企都支持留欧。14家独角兽公司中的5家明确表示留欧。他们担心，离开联盟后贸易和商业活动将受阻。而“科技英国”，这家代表900多家英国科技公司的行业贸易机构也担忧，脱欧将引发未来的诸多不确定因素。

英国大学受益于欧盟资助的减少，会对英国大学造成显著的影响。学生和研究人员希望从一项叫“关键泛欧计划”中得到较为安全的安置。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说服英国政府采取措施，以确保来自欧盟国家的教员和学生可以继续工作和学习。牛津、剑桥和伦敦大学所获得的欧盟科研资金，都超过几十亿欧元。如果需要退还这笔研究金费，大学破产并非耸人听闻。

《自然》杂志发文指出，脱欧绝对是大多数科学家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公投已经给彼此的政治和经济带来不确定性，而英国在欧洲主要的研究计划参与人员更为担心他们的资金和合作，这里有可能涉及数以千计的项目和自由科学家的就业状况。“脱欧以后，科学家就更加孤军奋战了。”遗传学家、诺贝尔获奖得主保罗•纳斯说。虽然政客们在公投前向英国的大学和科学家保证过，脱欧不会让他们吃亏，但数据是他们绕不过去的靶心：英国大学目前从欧盟获得的科研经费约占16％，15%的工作人员来自欧盟。

牛津大学师生准备举行街头集会。陈凡 供图

伦敦大学学院的物理学家乔纳森•巴特沃思，正在瑞士日内瓦主持一项大型强子对撞机的实验。他希望英国政府做出强有力的保证，落实那些已经在英格兰、威尔士、苏格兰和北爱尔兰高校的欧洲学生和博士后的欧盟教育经费。

研究人员担心，如果英国离开欧盟，英国将会被欧盟的“展望2020”计划排除在外。而英国目前所拥有的欧洲研究委员会的资助，比任何其他欧盟成员国都多。虽然离开欧盟并不会自动解除英国在欧盟研究计划的参与角色，但会影响项目的可行性。比如“展望2020”已经与其他15个欧盟成员国达成了平等的参与权，以换取财政投入的关联协议。但如果英国限制欧盟成员在本国自由流动，这项协议将不会欢迎英国成为准成员。

表决前，“数码科技”（位于伦敦霍尔茨布林克出版集团旗下的一家咨询公司）的一份报告估计，如果政府无法弥补欧盟研究资助经费的不足，英国每年将失去1亿英镑的科学基金。

伦敦泰特艺术馆用当代艺术表达一种沮丧的心情。陈凡 供图

然而，支持脱欧的更希望通过脱离疾病缠身的欧盟而展望更大的远景。

支持脱欧的科学阵营也在政府官网发表了他们的见解。他们在网站上摆出了支持脱欧的四大关键事实：英国每年支付给欧盟20亿，是英国本国科学研究经费的4倍；脱欧以后，英国将可以转移一笔长期资金以支持一些基础科学研究项目；欧盟最近消减了自身10亿资金以挽救欧元的疲软；欧盟并不足够尊重科学研究，近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开除了他的首席科学顾问，就因为该顾问用科学事实质疑了他。

物理学家、量子计算先驱大卫说：“有时候，欧盟与英国的政治文化格格不入，我无法预见欧盟能给英国怎样的提升。”支持脱欧的观点认为，欧盟有太多的控制与反科学，而技术和经济力量正在改变世界。在接下来的15年中，超过10亿人将加入世界经济。新技术，如移动互联网、物联网、基因工程和机器人技术正在快速改变世界。科学界需要一个了解并能快速适应这些变化的政府结构。然而，欧盟的制度与之相悖。布鲁塞尔广泛采用了掌控科学研究和新技术发展的政策，但其官僚作风使其解决问题极为缓慢，资金系统已经瘫痪。

官僚化是基于政治考虑，并不是为了支持最先进的科学研究。这意味着数亿的资金将被浪费。例如，资金均匀分配到欧盟各国，而并非把钱投在最好的团队上，这就削弱了最好的研究能力，也浪费了金钱。

欧盟的科研经费并没有有效地提升在大学、科学家、技术专家以及重要的美国企业家和金融之间的合作。在欧盟，你找不到任何可以和美国硅谷匹敌的科技实力，这种实力体现在引领一流大学，与创业型企业相结合，鼓励创新和培育新技术。远离鼓励创业，欧盟更寻求保护旧有的企业与旧产品，而削弱新技术。所有这些问题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多数在欧洲专利局提出的专利都来自非欧盟国家。

目前没有迹象表明事情会变得更好。欧盟委员会主席解雇了他的首席科学顾问，就因为其建议让他在政治上面临尴尬。这一决定在科学界遭到强烈谴责。普通微生物学学会主席奈杰尔•布朗教授说：“我对此事感到震惊。许多欧洲国家面临气候变化、粮食安全、健康老龄化、疾病控制等诸多挑战，他们要求以科学介入政治，这是一种灾难性的短视。”

欧盟曾多次试图消除他们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新领域失败的恐惧，如互联网和通信的引领力，美国已率先具备了世界一流的大学科研。欧盟屡试屡败，这种故障有损英国科学的繁荣和安全，也有损于民主，因为欧盟官员缺乏足够的民主诉求，不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此外，欧盟通过了临床试验指令，这项指令有可能给癌症研究带来毁灭性打击。该项指令被描述为“灾难状态”，医学科学院表示，在药物临床试验和既定药物之间设置监管毫无必要，并且打消了英国药物临床试验和商业保健研究资助者的积极性。根据在欧洲癌症杂志2007年的研究中，这项指令“导致英国非商业癌症的临床试验成本加倍，并导致了延迟”。而欧盟本身，由于该指令而导致的临床试验延迟率增加了90%，并达到152天，处理临床试验的授权过程而需要的工作人员人数增加了一倍，其保险费增长了800%。

欧盟还通过了REACH法规。这项法规使小型企业和企业家们处理化学品的成本变得异常昂贵。政府已经承认，REACH注册下的化学品的成本过高。整个欧盟的中小企业倍受打击。REACH正迫使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考虑去欧洲以外的国家生产或完全停产。

支持脱欧的科学阵营强调，这些问题只会变得更糟。欧盟的条约是推动“预防原则”，这些条约限制创新。欧盟的项目产生的繁文缛节耗费了巨额科学资金。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安德烈•海姆如此给出了他的观点。

欧盟委员会已经表明，其已向世界各地超过100个国家提供了科学资助，从津巴布韦到斐济。欧盟科学和创新委员会的卡洛斯曾表示，“展望2020”是向世界开放的。同样，促进科学和研究的主要欧洲机构并非必须是欧盟成员，比如加拿大就是欧洲航天局的准成员。脱欧以后，英国也将继续与欧洲伙伴合作，并同时和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开展进一步的科学研究。英国有望在欧盟以外更快、更多地引进科学家。

脱欧的短期震荡才刚刚开始，并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总体来说，英国脱欧对在英国科技界的中国人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摘自微信公众号“三思派”。作者为旅英作家，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