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德国媒体报道了欧盟对外行动署发出的一份警告，认为有多达450名中俄间谍活跃在“欧洲心脏”布鲁塞尔。消息一经刊发，就遭到了中国驻欧盟使团的严正驳斥。在布鲁塞尔生活了三年，记者对此倒也有些近距离的观察可以分享。

刚看到这条消息时，记者就觉得很好笑。特别是其中提到，警告工作人员“避免进入欧盟总部大楼附近的几家餐馆，包括离总部大楼咫尺之遥的一家颇有人气的牛排馆和一家咖啡厅”，更是显得颇为荒诞不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英国《卫报》就刊登了一则采访“欧盟总部大楼咫尺之遥的一家颇有人气的”牛排馆老板的报道。在报道中，那位老板坚定地表示绝不“背锅”，在他的餐馆里既没有人谈论机密事项，也不存在什么窃听设备。

餐馆酒吧咖啡店林立，算是欧盟区的一大特色。据2016年布鲁塞尔政府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布鲁塞尔有5400名外交官，是全世界外交官人数最多的地方。同时，还有2万名游说者，以及4万名欧盟员工和来自30多个国家的近1000名常驻记者。这个数目庞大的人群，大多经常出没在欧盟区。每到饭点，西装革履的欧盟工作人员自然而然地坐满了周边的餐馆。到饭桌上拉近彼此关系，扩展人脉，也是中外共通的方式。

提起吃西餐，可能会让人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环境安静，服务优雅的场景。的确，这在那些高档的米其林餐厅并不罕见，但在欧盟区，大多数的餐厅可不是这个样子。

斯蒂文街就在欧盟委员会大楼贝拉蒙大厦的侧后方。每个工作日，街上的很多餐馆里都坐满了来就餐的欧盟工作人员。中午时分，记者走进一家餐馆看到，这里每个人的位子都称不上是宽敞，偶尔从邻桌经过时，还得侧着身子以免碰到别人，餐馆内点菜声谈话声和刀叉与盆子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合成了一首不怎么好听的乐曲。

此前，记者也曾有过几次在这里就餐的经历。嘈杂，是这里留给记者的第一印象。和同行的人吃饭聊天，轻声细语肯定是不行的，还得时不时往前凑凑身子，才能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而想听清邻桌在聊的内容，恐怕难度系数会更高。

其实，吃饭是人的本能。在欧盟周边的小店里，看到某些大人物也是常有的事。2016年初的一次欧盟峰会上，冗长的讨价还价让德国总理默克尔的肚子提出了抗议。她选择到附近著名的薯条店“安托万之家”购买薯条当夜宵；前面提到过的《卫报》报道中的牛排馆，也曾接待过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及他的团队。难道他们都对信息安全毫不在乎？

在欧盟工作的阿尔弗雷德告诉记者，不在外面谈论工作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应该遵守的准则。倒是所谓“遍布中俄间谍”之说让人困惑，难道面对每一个中国或俄罗斯面孔，都要敬而远之？“其实我觉得，这对你们的采访工作造成的不便会更大。”

至于所谓的“间谍活跃”，从记者的认知来看，这可能就是欧盟方面对于中国在布鲁塞尔的影响力日渐增强的一种“不安”的反应。去年，比利时皇家国际关系研究所的布鲁诺·赫伦多夫在他讨论比利时对华政策的文章中用大篇幅对中国在布鲁塞尔的智库、文化机构和游说者中的影响力表达了不安。小小的比利时尚且如此，推而广之到整个欧盟，持类似观点的大有人在。

欧盟机构复杂，消息走漏的情况层出不穷。早在英国开始“脱欧”谈判前，首相梅就曾抱怨过“布鲁塞尔式的八卦”。这次，本该是仅限于欧盟内部流传的警告，能被德国媒体轻易地泄露出来，难道不正说明，需要正视问题的恰恰是欧盟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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