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巴布韦的政治动荡一夜升级。坦克停在首都哈拉雷街头，军队驻扎在议会和总统府，93岁的总统穆加贝则被软禁在家。周三凌晨，军方发言人发表了一份“戏剧性”的声明，否认正在进行“军事接管”。然而，明显的事实是，这个国家，现在脱离了曾经统治了它近40年的穆加贝的掌控。

继承权“文斗”变“武斗”？

    
15日凌晨4时，一名军方发言人在津巴布韦国家广播电台ZBC发表讲话，否认发动“政变”，并宣布穆加贝和他的家人处境“安全”。在几个小时前，在哈拉雷市中心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大约100人的军队。24小时前，人们看到装甲车从因科莫军营向首都哈拉雷移动。48小时前，津巴布韦陆军司令奇文加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说，如果他的政治盟友继续被边缘化，他将进行干预。《新闻周刊》称，虽然奇文加没有提及穆加贝的名字，但这次“干预”显然是对总统6日罢免副总统姆南加古瓦做出的回应。

    
“这不是对政府的军事接管”，少将S·B·莫约说，“津巴布韦国防军正在做的是安抚我们退化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状况。”这段讲话15日早些时候在ZBC电视台重复播出。CNN称，这表明军方可能已经控制了电视台。

    
观察人士说，军方一直小心翼翼地说为了“帮助恢复秩序”，而不是发动“政变”，但这似乎是正在发生的事。津巴布韦前总理茨万吉拉伊的前政治助手埃里克·马盖萨表示：“他们可能试图给这种行为盖一块遮羞布，即穆加贝仍然是领导人。但事实上，显然是军方力量在掌权。”

    
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名誉所长舒运国认为，目前事件细节并不清晰，很难下“政变”的定义。但这次政局动荡的根源，是执政党内围绕“后穆加贝时代”的领导权之争。近年来，两大阵营逐渐浮现：一方是以现年75岁的姆南加古瓦为首的元老派，另一方是以52岁的“第一夫人”为首的少壮派。可以看出，军方已经表明了自己支持一方的态度。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地区合作室主任祝鸣指出，执政党内近些年来围绕继承权问题的“文斗”似乎已演变成了“武斗”。

“元老派”对阵“少壮派”

    
明年津巴布韦将举行新一届总统选举，外界对现年93岁、已担任多年总统的穆加贝是否参选存在不同的声音。

    
前副总统姆南加古瓦此前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接替穆加贝的总统人选。他是津巴布韦独立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在解放斗争中被流放。自解放以来，他就任于穆加贝政府的许多高层职位，2014年成为副总统，在军队和安全机构中享有强有力的支持。他被称为“鳄鱼”，被广泛视为津巴布韦最富有的人。

    
然而，11月6日，穆加贝宣布解除姆南加古瓦的职务，指认他觊觎总统宝座，急于上位。8日，姆南加古瓦表示，出于安全考虑已离开津巴布韦。

    
有评论称，副总统突然被解职，被外界视为93岁的穆加贝为任命他的妻子格雷斯做继承人铺平道路。CNN评论称，“她变得越来越绝望，她知道一旦他死了，她就会被踢出去。她必须被安插到某个机构，以便她能夺取政权。”但是，这样做充满危险。

    
格雷斯出生于1965年，在穆加贝的第一任妻子、广受欢迎的萨丽去世4年后，她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CNN表示，格雷斯的“高高在上”激怒了津巴布韦人。她在国外疯狂购物，被戏称为“Gucci Grace”，这与该国民众在沉重的通货膨胀和债务负担打击下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新闻周刊》称，军队不会容忍那些没有参与过1980年代津巴布韦结束白人统治的“解放斗争”的领导人执政，在那时，格雷斯只是一名学生。

    
有评论指出，少壮派代表了与改革有关的年轻一代，而元老派则得到了军方支持。如今军方已经“控制”了津巴布韦政局。

穆加贝“翻身”可能性很小？

    
局势下一步将如何发展？专家认为，主要取决于几个因素。其一，军方内部势力和民意对穆加贝的支持有多大。其二，邻国的立场。

    
就国内而言，舒运国指出，尽管津巴布韦很长一段时间来经济状况不佳，国内出现巨额通胀，对穆加贝构成不利影响，但是他的政治威信仍在。祝鸣称，在农村地区，穆加贝（和格雷斯）仍然很受欢迎，人们把他视为驱逐白人农民，将土地重新分配的“恩人”，但在城市地区，在亲西方的上层人群中，穆加贝并不太受欢迎。也有评论认为，军方内部的态度最为关键。因为，穆加贝之所以能够长期执政，正是得益于军方的长期支持。

    
就邻国而言，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非洲政策研究高级研究员约翰·坎贝尔称，穆加贝是非洲解放浪潮中最后一位仍然健在的偶像，因此在其他非洲领导人心中，他是无可非议的。非洲其他领导人欣赏他的直言不讳，认同他对美国在海外“傲慢”的看法。因此，军方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态度。舒运国指出，自非盟成立起，便反对用暴力改变政局。津巴布韦在非洲南部有一定影响力，非盟出面调停可能性很大。

    
祝鸣认为，穆加贝“翻身”可能性很小，但军方也不会用激烈的手段对待他。极有可能的情形是，周边邻国出面调解，军方与穆加贝达成某种妥协，他在国外安度余生。
    
 （栏目主编：杨立群；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