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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他在彼岸,继续行走——忆乐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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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解寇 2017-06-27 08:55
摘要:因只闻其名素未谋面,所以也不知他的脸面模样。过了好长时间,才晓得他是戴眼镜的,头发留过耳根,有些自然卷的味道;衣着呢,是那年头城里人都有一件的蓝涤卡中山装……

明天是他的“七七”。

 

按江南习俗,“七七”要祀奠一下,曰做一做。

 

前些日子写下这么几个字,“昨日512,汶川地震9周年。大雨滂沱,车行路上,雨声急速,车窗一片白花,到单位,有人告诉:乐维华走了。”写到这里,一下没了感觉,好像这人很熟,又好像有点陌生,脸也模糊。只记得戴个眼镜,沉默的样子,不言苟笑。这个一下就难住了,写他什么呢,念想什么呢?实在是只剩他模糊的脸,晃来隐去,捋不清楚,叹一下,停下了。

 

不料那日早晨,见原“连载小说”金阿姨微信,说她这两日整理旧物,言小乐这么年轻就走了,她都过了九十了,自己也赶紧料理一下(言外之意她年纪大小乐许多,也该收拾收拾准备上路了)。见此,有些发愣,我想金阿姨你好好地做了那么多为贫困地区捐款捐物、领抚当地孩子上学读书、关爱老年人爱心事业的事情,这世界哪里能容你自说自话说走就走呢?估计也没哪个菩萨不打报告先径自要领你去西天,这世上毕竟还有许多事要你热心打点呢。一念及此,猛然脑袋里爆出这样的句子:酒也没怎么喝,这家伙怎么就走了呢?

 

乐维华早年在《芒种》《青春》等刊物上发表的文学作品

 

似乎就在昨天,“董师傅”说,乐维华下午来报社,我们一起喝个酒吧。于是到黄昏的时候,就在报社附近找了个店,一头扎了进去。现在回想起来,那日乐终究没有进报社,估计他来前也纠结过,进还是不进?熟识的不熟识的,讲点什么呢?踌躇一阵,还是直接去了报社附近的饭店。

 

乐维华还是那个样,头发略长,有点蜷曲,一付黑框眼镜,脸也有点黝黑,像是一茨冈人。那日,他的言语也不多,一进门,大家还是有点小激动,自乐离报社去香港大公报公干,毕竟有十六七年没见了,借一歌词:不知你还好吗?男人总是这样,不以儿女情长,万语千言,都在杯酒中。酒也是个好东西,一杯下肚,一切蛮好;三杯下肚,岁月可触;待到了瓶底,也就西去阳关曲尽人散,再三相约下次再见。走出店堂,望乐渐行渐远的背影,融入隐没于都市昏黄的灯火里,心底忽然有些惆怅,可惜了,这个人?也许,咸吃萝卜瞎起劲?人觉得这样也蛮好,自由无拘。正如:子非鱼,焉知鱼乐、鱼不乐。一切果,皆有因;一个人的轨迹,实在是冥冥中早就注定。

 

松江笔会图(后排左二为乐维华,二排右二为本文作者)

 

1984年底,我进报社的时候,乐维华于华师大(77级中文系)毕业分进报社已近两年了,其时他已被社内公认为好文笔好文采的青年拔尖记者。继报告文学《胡晓平,中国的歌声》后,他的另一篇与通讯员合作的报告文学《为了生命的不朽》刚刚被《人民日报》转载。这两篇长篇新闻作品,均为当时《解放日报》的扛鼎之作,力压沪上各报及央媒分社,为我报增色不少,至今还有人记得并津津乐道。其实,说回来,乐的名字我早在1984年5月就听说了。那时,一个名叫孙文昌的《萌芽》编辑得知我要应聘解放日报,说解放有个叫乐维华,刚巧在这期的刊物上发了篇小说《他是记者》,与不正之风角力,写人的常情与困惑,还是蛮不错的。遂拿来一看,也记住并留心了这个名字。那个时候,乐用自己的努力与出色的才思、独到的文字崭露头角。但他为人低调,言语不多。也是巧,那年我进报社农村部,与他所在的文艺部为隔壁邻居,办公室同在解放274(指汉口路274号)大楼二层,且只相隔两三间。因只闻其名素未谋面,所以也不知他的脸面模样。过了好长时间,才晓得他是戴眼镜的,头发留过耳根,有些自然卷的味道;衣着呢,是那年头城里人都有一件的蓝涤卡中山装。

 

那个时候,农民进城开店经商,乡镇企业大张旗鼓,不少城里人去乡下做星期六工程师或者鼓捣联营厂,在搞活城乡经济的同时也客观搞活一下自己。城里的文艺人呢,有时也被拉下乡做些城乡交流的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城里该干嘛干嘛。不是文艺的城里人呢,也开始被农村改革搞得心里痒痒,寻思日子能否活泛,一些先行者去广东或福建,倒些收录机、卡带、电子表、外烟、气体打火机、折叠伞、牛仔裤牛仔衣,或破墙开店,弄三黄鸡、小饭店,能搞定单位者则共同富裕,工贸公司中心开张如雨后春笋,搞得记者不胜其烦。好在领导“英明”,报上开出黑三角一句话新闻。那个时候乐维华是跑文艺条线中音乐舞美的,他耐得住寂寞沉于文青的唯美之中,后来,大致在1986年的时候,乐又跟着阿章老师筹办解放“连载小说”季刊(编辑部),他的办公地点迁至马路对面的解放309(汉口路309号)大楼,与他的照面少之又少。直到1987年,这种不相往来的局面有了根本的改变。

 

1987年,在中国的新闻史上应该有这样的记载:《解放日报》成为全国首家从每日四版改为八版的省级党报,其里面的故事、开创性的意义可以从阅读《解放日报50年大事记》里感知。而对我个人来说,则是从农村部调连载小说部。记得那好像是一个秋日下午,报社在309二楼会场开大会,宣布改版和人员调动事宜。会后,阿章老师找来了,走到274二楼我所在农村部的办公室门口说:“小盛,换办公室了,有什么需要帮忙搬吗?”时年已60岁的阿章老师,早年参加地下党,后尽管是著名作家、部门领导和刊物主编,但没有一点架子。一顶前进帽,茄克衫,高工模样,透过镜片,他的目光温暖祥和,就是慈祥的父辈。那时,“连载小说”也是一个蛮奇怪的部门,论人员结构,没有中年同志,只有老一辈和年轻一代,他们之间年龄相差二三十岁。因了年龄悬殊,暗地里我们戏称他们为“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这个时候,往往来自山东的老牟就咧开落了几颗牙的嘴,笑得那个高兴。我们和老同志友好亲密宛如家人,也没什么代沟。新潮的东西,有时往往出乎意料地由老同志先引进门。如用286电脑办公,竟是由阿章老师先搞起来的。那时候,阿章、孙竞男、老牟、老汪、金阿姨,包括老舒,工作之余天南海北闲聊多多。老一辈时常鼓励我们勤奋创作。记得分管领导(副总编)是居老师,也没个领导架子,笑眯眯时常也来和我等年轻人探讨:怎么让人物动起来?要跟你们一起学习呐。记得那时我和俞哲跟着孙阿姨做报上“连载小说”编辑,居老师不止一次说,你和俞哲安排好,相互轮,集中精力一段时间编好稿,一段时间搞写作,争取双丰收。不可否认,在解放“连载小说”宽松的气氛里,我们毫无心理压力,愉快地工作,像是在天不热的麦田里割麦子,一镰刀下去,总是有收获,总能胜任交办的任务,也时有自己的小文报刊面世。

 

解放日报274(汉口路274号)大楼    来源:资料照片

 

那个时候,诗人季振邦办公室在274二楼我们办公室的斜对面,他常过来笑道:倷格气氛真像一家门。编连载刊物是在309大楼四楼,那里除我和孙、俞外,主力人马均在那办公,加上从科教部跑出新加盟的小许,后来又来个编外美编颜胖(颜志贤),倒也热闹非凡。老汪的儿子汪涛,大学毕业后分到报社群工部当记者,也喜欢往“连载小说”跑,跟着乐维华扎一堆。而那时的乐维华和阿章老师、金阿姨一样已入党,三人是一个党小组,成为“连载小说”的核心力量。

 

对老汪来讲,儿子与党的人走得近,肯定是放心的。事实上,也应该放心,乐维华对自己的要求还是蛮高的。时至今日已是文博名家的同事陈鹏举告诉我,乐维华为写一个匪人长篇,曾在荒山野屯体验好些日子,虱子多多,土烧喝了吐得昏天黑地。陈还告诉我,乐的才华其实以散文见长,极好。还真是,早在1980年,他就以一篇千字文《雨夜》见诸《人民日报》,之后步入佳境,屡屡获奖,写钱塘江观夜潮那文,至今还是中学教材篇目。前些日子,听闻乐的离去,打开电脑,见他过去一文,写他与画家谢春彦等去孙武故里,取名《广饶吟》,开篇即是:广饶无山石,草短霜白,一马平川,是杀伐的好地方……短短数字,琅琅上口,已见金戈互伐,英雄惺惜。

 

也可惜了,一把胡子的谢画家。记得“连载小说”那些年,每年时常开笔会,请一些作家作者,去乡野古镇或山川江湖见一见当地的饭食、当地的人和当地的景,也算是走走基层接一接地气,然后交流一下创作计划与体会。记得调“连载小说”不久,就迎来一次笔会,地点是沪郊南汇一个叫石门村的地方。那日早上,阳光很好,在过打浦桥隧道前的东安路中山路,车停了,乐维华和汪涛上来,告知司机去哪,走哪。后来才晓得,此次活动的地点是乐和汪联系的。那个时候,村里对上了岁数的城里先生还是蛮尊重的,进村的路上,时有村民驻足敬仰,村书记、村长早早候在村文化中心,大客车一停,乐与汪跳下,便被村书记和村长的手紧握了,摇了又摇。为了这次笔会活动圆满,两人与村里将吃住行大会小会参观行程等来回议了又议,乡里人纯朴,说是为安排,酒也喝了两回。那次出席笔会印象深的,有唐铁海、毛炳甫、彭瑞高、黄志远、朱玉琪、李健、蒋丽萍等。之所以记得,是一干较年轻者睡底楼两百多平方米的好大一间会议室,室内放十来张上下铺铁床,另用好些课桌拼得几张大桌,作家如手痒,可伏案写作。倒也没人写字。夜饭罢,老酒吃过了,不睡,有些互述生平意思,如景仰的大师,拳脚功夫,上海滩轶事,大众文学,等等。画家谢胡子(春彦)似是十分勤奋,摊些笔墨,占老大一地,墨徐徐磨,一圈一圈,待砚里有些挂浆粘稠了,笔毛一蘸一蘸,偌大的宣纸上便黑天黑地似是恣意涂来,浓淡深浅线粗线细,走的是丰子恺稚笔拙墨风。这个时候,观者众,颜胖也轧一脚,风雅上两笔。但大多是谢胡子瞅瞅这人瞅瞅那人,给你弄个写意像,或者是一张一张画达摩面壁图。据云不久前此水彩画在新加坡得了大奖,现在是深浅轻重出意境。那时的乐维华,叼了烟,给谢胡子也发一根,和周遭人就着画插科打浑,其乐也融融。有时也奇怪,谢画了几笔,留白,按乐出句写几字,意思倒也出来了。画文相映生辉,所以有了《广饶吟》。多年后,我和松江一友去谢家,谢仍然一脸“马克思”装束,浓胡自耳际下漫延,至唇及下巴,愈发地茂密蓬勃,依然是给松江友一达摩面壁图,十分地生猛与自然,如入无人之境。只是可惜,试为我作猫欲捞缸中金鱼图,几番不成,猫眼竟类犬。那时的谢,长叹一声,扔笔,罢。猛然地想,此情那景何其相似,石门村夜画,有时谢的画无乐的随口文,即兴墨笔便枯了、涩了?

 

太湖笔会(前排左二为乐维华)

 

那个时候,乐的脚,行在哪里呢?肯定不在上海。出谢胡子家不远,法国大师设计的圆饼一样的上海南站起来了。T和K字打头往南方的火车,发车或途经这里。乐在这里过往的一班火车上么?T99/100次上海至九龙。乐这个时候已在香港大公报公干,一说是副总编辑,更多的说是搞广告发行经营业务等的副总经理,按今天惯用的称谓是搞运营。

 

从石门笔会后,在“连载小说”的旗帜下,乐行走于又一个深秋或初冬的阳澄湖边的厢城。这也是个笔会。螃蟹的味道记不真切了,乐似乎也是打前站与订计划的主力,留下至深印象的是住江南小镇老旧的客栈、逼仄陡直咯吱作响的扶梯,以及夜舟野荡河里船橹欸乃。

 

也就是开这个笔会前后的一两年里,国门开放,大批的青年欲求勤工俭学,改变自己,向往去国外看一看,像极现今的旅界“自由行”。那个时候,只要有海外担保,个人可以申请海外留学,留学不再只能通过国家公派生一条路。那个时候,淮海路现上海图书馆附近、日领馆门口,挤满了等待去日读语言学校签证的三十岁上下男女;稍晚,邻近的澳领馆,乌鲁木齐路复兴西路上,也开始聚满了想去澳洲发展打工求学读书的大批上海人。在这个时间段或稍晚的时候,我们周边不少熟悉的人出国了,包括我们自己,也想出去看一看,但终究考虑太多,舍弃了。而这时的乐,却说签证已经下来了,准备走。

 

记得那是一个上午,部门开会,309四楼“连载小说”编辑部,大家围着一圈。场景好像有些突兀,乐和颜胖说,他俩要去澳大利亚了。乐的声调平静,其时他好像结婚不久?颜胖的臂肩胛好像无力,斜支在身后办公桌上,说估计到澳洲打工他可以发挥一下特长,帮游客或外国人画画肖像。后来他果然这么干,外国面孔速写起价25-30澳元,每日带两个折叠小凳与画板出门,说生意好时一上午能弄一两百澳洲刀拉。他也不贪,弄到这数,便迅速收拾家什,回屋弄罐啤酒躺着悠哉游哉。但对于乐来说,画画绝对不是他的强项,在安徽插队除了用镰刀割麦子,也没摸过任何机械,又无车钳刨焊工匠证明,这就注定他寻工作是很难的。除了扛大包,饭馆打工洗碗的活儿也是僧多粥少很难寻到的。虽然他会理发,但洋人放心将头交给一个没有发匠美容师证书的大陆客吗?虽说他的手势娴熟,在国内曾借隔壁理发室小周的刀剪助人为乐,多次帮我等修理头发。

 

解放日报309(汉口路309号)大楼  来源:资料照片

 

在一个阴沉的上午,乐和颜胖飞去澳大利亚。这样的天气,预兆的前景很是不好。事实也真是这样。澳洲虽然地大,近800万平方公里,但广袤的腹地,都是炎热干燥的沙漠,只有沿海的边边,布些城市乡镇。历史上英伦流放罪犯之地,经数百年后,繁衍成2千多万人口的英联邦国家。入上世纪80年代,苏东剧变,不少斯拉夫人移民澳洲,加之先前的南越难民,打工已难找工作,后大量中国人涌入,更是工作难求。人少,哪里有众多的店家和饮食消费?无消费,又哪有那么多碗要洗?走坏了两双旅游鞋,洗碗的小工活儿都时有时无,乐维华老早插队时的腰伤又复发了,别说外出寻工,连腰都直不起来,几近穷途末路,英雄气短。那个时候,乐的决断是决不拖累朋友。为不添颜胖、汪涛的麻烦,他选择立即回国。从出去到归国,大概也就隔了一两个月。记得乐归来不久,适逢“连载小说”刊名准备改名为“上海小说”,会议放在松江召开。对于乐关键时刻能够回来,大家还是蛮高兴的,欢迎他回来。乐也很快投入工作,组稿编辑,尽自己一份力。闲暇之时,他也忆一下去澳洲的日子,如澳洲的洋鸡如何寡淡无味如嚼蜡、白人土著和越裔日人的面相、谈吐喜好等等。我们也问诸如袋鼠肉味道、树袋熊、速生鸡白切还是红烧、澳洲人皮肤习性等等。看得出,对从澳洲回来,他总有些遗憾,我想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但日子就是这样,变化不能强求。那个时候,上海要造地铁了,从人民广场到锦江乐园。天黑了又天亮,树叶落了又生新绿,生活就这样在好奇或平常中一天天逝过。乐和我们一起,迎来“上海小说”正式冠名的成功。

 

在“上海小说”以往的期刊上,我们可以看见乐存留的人生轨迹与一些图片:1991年5月海盐笔会,1991年11月无锡太湖笔会,乐都不苟言笑、眼神略有忧郁地出现在合影的集体照或是与参加笔会作家的自由合影中。你很少能看见他开怀大笑。我现在能清晰记得的,也就是有次节假日前,工会发些副食品,有小包装精肉什么的,问起如何烹煮,同事兼好友胡国强说到做白切肉,酱麻油蒜泥一蘸香得不得了时,他笑得十分开心,说这是道好菜,回去可以弄一弄。更多时候,他不多言语,镜片后闪烁的多是有些思索味的眼神。也许,他在考虑组来的稿件,或文何以为学、为用;也许,他时不时要从沉溺过往中拔出,入那自由想象之空间王国。他要飞翔或行走;心,永远在路上。

 

现在想来,他大概心里总有个结,想任何事,都有个至始至终、至善至美。大概是怀有这样的本意,乐于1992年四五月里,在被任命“上海小说”副主编一个多月后,毅然请辞。据说这次是去香港,去做大公报副总编辑或是副总经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神态好像显得平静,镜片后的眼神也是泰然、平和的,没有激动也没无有一丝异样,似乎早已知道这是苍天的安排,背上背包出发,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2014年在韩天衡先生收徒仪式上作为见证嘉宾在拜师帖上签字  来源:雅昌艺术网

 

乐就这么走了,就像他突然去澳洲又突然回来一样。所不同的,这次他去香港,两个月没回,半年没回,只有辗转的残缺信息说他在港还可以。可惜的是,不是搞文字和文学,而是搞发行和经营。这以后,岁月似乎是慢慢平静淌过,但今天回头一看,真是飞逝一般:92小平南巡,“港督”彭定康访京,93“汪辜会谈”,94解放日报新大楼竖起,97香港回归,99澳门回归,在2000年的前夜,乐行走在哪里呢?据云已深入皖北,推行大公报和广告业务,为安徽一些中城和小县城打开透视港澳的一扇窗。然而,无人见过君颜。而进入2000年后,时间一晃,已近17年过去。在这个时间段内,乐似乎不在大公报公干,而是致力搞社区报。在与“董师傅”一起见面小酌那日,乐讲他的办报细分理念,讲如何身体力行为沪上多个街道办报纸;版面格局么,一版头条基本是街道党工委书记大会重要讲话,二三版是地区要闻服务信息,四版文化文艺类……从版面安排文字撰稿编辑报纸付印,乐以一己之力携一团队周转运作,说业务还过得去,其实还是蛮辛苦不易的。走来走去,人生结果还是走回办报轨道,只是,此报非彼报,从离开到今天,一个圆圈,起点终点是原点,已然25年矣。

 

25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望照片,二十五六年前,对我等来说,似乎也就是昨天翻开相簿的一瞬间。这一瞬间,思想翻越万千里:如果乐不去香港,无奔波之累欲望之累,心安即我家,那也许今天,就不会有同事王晓鸥辗转得来微信上的那照片,照片上,乐躺在床上举手与我等挥别?

 

再一次凝望那照,是昨日这个初夏的夜晚,我们啃着甜瓜,窗外是第一场梅雨季的前夜,大雨在风的作用下以70度的陡直猛烈投下,投向树木、房舍、道路、草丛和野地。声响沙沙,在偶而的惊雷下节奏有序,如奔马。街灯一片泛黄,水气苍茫。生命就像这雨,注入大地、江河,又蒸发云际,孕育新的出发,周而复始,往来轮回。在四维的世界里,那也是另一场远行的出发。岁月遥远,文学美好,那时十六七的乐,插队行走在初夏淮北高高的杨树下,蔽天的树枝翠叶在暮风里沙沙响。也许,从那一刻起,乐就注定人生的不停奔走与寻找,寻找食物、阳光、水,生命的彼岸与我心,让宇宙成为吾心,吾心即为宇宙。

 

愿乐在今天,另一天地,依然行走;怀揣美好,一如那时十六七,淮北杨树下,风拂过,阳光明媚,青春耀眼……


本栏目主编:伍斌   题图为太湖笔会留影(左一为画家谢春彦,左二为前辈老牟,左三为乐维华,右一为作家杨勇,右二为作家朱玉琪)      本文部分照片为作者提供,部分为资料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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