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常去哪个商圈“逛吃”？淮海路还是南京路，徐家汇还是五角场？当你做出“逛吃”目的地决策时，有多少人又会与你“不谋而合”呢？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新近发布一项大数据研究成果——《上海中心城区商业中心空间特征研究》。其中显示，沪上中心城区及拓展区的24个商业中心，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也就是说，住在某个特定片区内的人们，会同时更加钟情于一家商圈，背后原因当然与商圈的吸引力密切相关，同时也跟地铁线路有关，甚至跟高架路，黄浦江的分隔有关。

日前，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采访了参与此项研究的同济大学副教授钮心毅博士。

身边的手机，显示你“逛吃”目的地偏好

24小时带在身边的手机竟然能显示你的“逛吃”目的地偏好？没错，在这项关于商业中心的研究中，数据来源就是2015年11月连续16天（10个工作日和6个休息日）里上海市民的手机信令。

资料显示，手机信令是保证用户信息有效且可靠传输的各类信号，通常需要在通信网络的不同环节(基站、移动台和移动控制交换中心等)之间传输。只要用户手机保持开机状态，一天内可以产生相当数量的信令，连续反映手机持有者的空间位置。

“手机信令是典型的大数据，不仅持有率高，且地理位置覆盖城乡。” 钮心毅说。将其运用于城市规划研究时，可以大量地连续记录人们的移动轨迹，从而辨别出人们一天中居住在什么位置？在哪里工作？在哪里游憩？

在这项研究中，研究者把某一手机用户在非工作地、非居住地以及非交通枢纽的某一小范围内，连续停留超过30分钟的活动识别为游憩活动，所连接的基站就是该用户的游憩地。钮心毅说，“虽然每个个体在休息日的游憩活动可能不同，但是从整体层面来看，全市居民的游憩活动依然有规律可循。”

图为游憩活动强度，按自然间断法分为七个等级显示。

以1.2%面积集聚了23.5%游憩活动人次

下班后、休息日，市民喜欢去哪里走走、逛逛、玩玩、吃喝、购物呢？

研究认为，城市级商业中心所在地往往是各种游憩活动高度集聚的地区。此项研究参考本市相关规划中提出的市级中心不小于19公顷的面积下限值，排除了面积较小的非城市级商业设施；同时排除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曹安皮草家具批发市场等非零售类特殊商业设施，最终确定了24个城市级商业中心。

图为游憩活动强度聚类。

这24个城市级商业中心包括：南京东路、南京西路、万里、淮海中路、淮海路、豫园、打浦桥、徐家汇、中山公园、天山、不夜城、虹口龙之梦、五角场、陆家嘴、张杨路、龙阳路、长寿、环球港、真北、四川北路、大宁、七宝、南方商城、莘庄。

图为商业中心识别结果。

数据表明，这24个城市级商业中心只占中心城区及拓展区1.2%的面积，却集聚了23.5%的游憩活动人次。

从空间分布来看，市民游憩活动强度呈现由中心向外递减的特征。这些商业中心有近2/3分布在内环内，面积约占总面积的84.9%，内环外的商业中心数量少且面积较小。浦西中环以北和浦东内环以外大片地区，尚没有达到识别标准的商业中心。

研究认为，上海商业中心空间分布呈“向心集聚”，多中心特征尚不明显。

“一级中心”冒出两匹“黑马”？ 

同为城市级商业中心，这24个分布在上海东西南北各个方位的商业中心，其吸引力和势力范围也有较大差别。

此项研究用自然间断法，将各中心平均游憩活动强度分为4个等级：

图为商业中心等级。

从上图可见，排在“一级中心”的是：中山公园、南京东路、五角场。

南京东路列入一级中心并不意外，这条老牌商业街，似乎永远熙熙攘攘。怀旧的、时尚的、老字号、潮牌货混搭在一起，算不得“高大上”，但那份烟火气、亲近感总是浓郁的。穿着穿时尚的女士，边走边剥喷香的糖炒栗子，或是啃鲜肉月饼，并无违和感。穿行其间的铛铛车，票价从早些年2元涨到现在的5元，依旧热门。

而相比之下，位于内环西部的中山公园，和中环东北部的五角场，能够跻身一级中心，是不是有点出乎意料？其实经常逛街的人也不会觉得意外。

就拿中山公园商圈来说，其最大卖点就是地处交通枢纽，三条地铁线路在此处交汇。商圈西北角，长宁龙之梦消费门类齐全，吸引人们来此逛一逛，看一看，买一买。而即将开幕的长宁来福士，将为商圈提供更大发展空间。去中山公园商圈，不仅能逛大商场，还有支马路的小店铺等着你。商圈东南角，愚园路艺术生活街区日益散发特别韵味，相关路段经过改造后，街区业态中加入了调香店、高端买手店、个性化书店等新业态商铺，为街区增添了生活美学、艺术休闲魅力。

再看五角场，这些年人气一直挺旺。据说，开在全国各地的万达广场中，五角场万达的盈利状况排在前列；开在上海各处的巴黎春天，五角场店是最旺的。2015年，五角场商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134.91亿元，同比上一年增长了3.5%。去年，位于翔殷路黄兴路上的上海合生汇开业了，把五角场最后一个“角”补全了。合生汇里许多餐饮店都很火爆，周末下午5点之前门前就排起了长队。

而偏居西南一隅的莘庄，超越南方商城，列入三级中心，也显示出这一带商圈的勃勃生机。据相关人士分析，莘庄商圈在外环以外的西南地区占据优势，莘庄、春申、颛桥、松江东部的新桥等地，都是莘庄商圈的“主场”。

你或许觉得奇怪，大名鼎鼎的豫园为何排在三级中心？研究人员表示，此项研究是根据本地居民对空间的使用情况来描述商业中心特征，未考虑外地游客，也未考虑设施自身规模、商品档次等因素。若将这些因素考虑进来，可能需要从全市域、长三角、甚至全国层面来定位。细想一下的确如此，豫园是上海乃至全国的一张“名片”，但上海市民一年里特地去豫园逛逛的次数并不会多。

地铁啊地铁，商业中心的“最爱”

各大商业中心，人流来自何处？

研究中，出现了“腹地”这个概念。腹地是指商业中心吸引力、辐射力所能达到的范围。使用手机信令数据得到的游憩-居住功能联系数据可对所有中心的腹地进行分析。

图为典型商业中心腹地。

总体来看，各中心所吸引游憩人次的居住密度都呈由自身向外逐渐下降，符合近距离出行多，远距离出行少的规律。

具体来看：

传统商业中心南京东路，主要腹地覆盖330平方公里、910万人，分布于浦西中环内和浦东黄浦江沿岸，沿地铁1号、9号线向西延伸；

南京西路，主要腹地覆盖356平方公里、1002万人，范围较偏北，沿地铁1号、7号线向北延伸至宝山；

徐家汇，主要腹地覆盖194平方公里、466 万人，分布于延安路高架和黄浦江形成的三角形区域内，沿地铁1号、9号线向西延，主要腹地虽跨黄浦江，但跨江后密度快速下降；

五角场，主要腹地覆盖176平方公里、461万人，呈圈层状，辐射到静安北部（老闸北区域）和外高桥、金桥地区；

新兴商业中心龙阳路，主要腹地覆盖314平方公里、789万人，分布于浦东，沿地铁2号向东延伸、沿6号线沿黄浦江分布，浦西虽也有分布，但跨江密度下降明显；

环球港，主要腹地覆盖222平方公里、625万人，分布于延安路高架以北，沿地铁11号线向北延伸至嘉定区。

由美国自由科学中心发起，与Google和魔方发明者艾尔诺•鲁比克合作的“超越魔方”科技互动展登入上海环球港。

研究认为，地铁对商业中心主要腹地分布有较大影响。如，位于中心地区的商业中心因地铁可向各个方向辐射，主要腹地分布较均匀；偏于中心城区一侧的中心因地铁向外侧辐射，强化了外围地区与中心的联系，腹地的方向性明显。

又如，五角场位于中心城区东北部，只有一条地铁10号线通过，且向北只延伸了约3公里，故其主要腹地并未呈向外辐射状，而是向各个方向均匀分布。

此外，黄浦江和延安路高架等对主要商业中心腹地分布范围有较强的空间分隔作用。

可见，商业中心与地铁是如此“相爱相生”，地铁一通，人流源源而来，有“交通流”才能带来“消费流”。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地铁能把人流带来，也能把人流带走，相关地区的商务部门和商圈也不能掉以轻心。比如，家住虹口10号线附近，好友随便聚个餐，就乘几站地铁到五角场商圈，那里选择多多；想买高端一些的日式服装，就会反方向乘10号线到南京东路新世界大丸百货；要带外地和国外亲友领略一下上海风情，就会10号线乘到新天地。

跨过黄浦江去逛街购物，那是“真爱”

上海24个商业中心，形成各自的“势力范围”。

研究报告指出，“势力范围”是指商业中心吸引力、辐射力占优势的地区，能直观反映不同地区居民日常生活服务主要前往哪个商业中心。

图为商业中心势力范围。

上面这张花花绿绿的图示代表什么？钮心毅告诉记者，同一色块，表示这些区域的居民都经常喜欢到这个色块所代表的商业中心逛街、购物、休闲。

看，草绿色代表徐家汇，势力范围够大的吧？在记者看来，这些年，上海西南面商业大有崛起之势，对徐家汇商圈形成一定程度的“截流”。那么，七宝、莘庄、南方商城这些商业中心有没有撼动徐家汇商圈西南龙头地位？目前看来并没有。徐家汇势力范围达到了130平方公里。

和其他老牌商圈一样，徐家汇这些年也受到电子商务猛烈冲击，不过凭借文化底子和转型升级的蓬勃动力，徐家汇依然璀璨：徐光启、徐汇公学、徐家汇天主教堂……东西方文化在此交汇，这是谁也拿不走的老宝贝；港汇恒隆、东方商厦、美罗城……承载了一代上海人的记忆；未来，徐家汇商圈改造升级时，会引入超高层多业态综合体徐家汇中心，智能化5A级新型“空中花园”T20办公大厦，连接诸多商厦的空中枢纽“徐家汇连廊”，那将是更繁华、更时尚、更潮流的徐家汇，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徐家汇地铁站一共有20个出入口，三条地铁线在此交汇通过，每天有35万人次地铁乘客从这里经过。最近，徐家汇地铁换乘通道大变身了，变得金碧辉煌，让人流连忘返。据说，这180平方米的天花板，由30个手工艺者耗时184个小时，串成了27000串“水玉光”串，外加许许多多“流星灯”和“强效灯”，穿行在这般流光溢彩的通道里，拥有殿堂级感官体验。

3月19日，上海徐家汇1/9/11号线换乘通道天花板上挂满了金光灿灿的亮片，在灯效的映衬下金碧辉煌、流光溢彩，让人流连忘返，路过乘客纷纷掏出手机手机拍照留念。

再看橘红色代表五角场，势力范围越过了黄浦江，跨江而来的市民估计是五角场的“忠粉”了。五角场商圈不依赖地铁而跨越黄浦江，势力范围达到了85平方公里。

还有那块浅紫色的龙阳路商业中心，虽然仅是四级中心，占主导的势力范围面积却达到了74平方公里，说明龙阳路游憩活动强度虽不高，但其在所服务地区的重要性不可取代。

研究显示，各商业中心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自身及周边。势力范围依然存在沿地铁分布的特征，且受黄浦江、延安路高架的分隔。只有等级较高的南京东路、五角场、南京西路、徐家汇跨黄浦江还有势力范围。其余浦西、浦东的商业中心基本被局限在各自范围内。离商业中心较远的外环周边地区有多个中心的势力范围“飞地”，呈交替状。

图为商业中心主导势力范围。

个别商圈服务压力大，外环多地仍缺商业中心

一般来说，若某一地区居民前往商业中心的出行距离较远，且居住密度较高，则该地区缺少商业中心，居民的需求强烈。

研究数据显示，浦东中环外、浦西北部外环周边和西部外环以外地区，超过出行距离平均值，这些地区居民前往商业中心出行距离较远，但居民对商业中心需求强烈，这些地区就是缺少商业中心的地区。

图为前往商业中心出行距离。

中环内基本不缺商业中心，比较缺的地区主要在外环周边，如浦西北部的顾村、西部的华漕镇和九亭等地，浦东北部的外高桥和金桥、中部的张江、南部的三林等地。上述部分地区或附近会有商业中心，但等级较低，未达到此项研究识别要求；部分地区规划了商业中心，但尚未实施。

图为缺少商业中心地区。

研究人员认为，优化商业中心空间布局应考虑布置在居民前往商业中心出行距离较远、居住密度较高、游憩人次较多的地区。同时还要优化地铁线网布局，使内环以外新建的高等级商业中心能吸引多个方向的居民。实现上述目标，可以缩短这些地区居民前往现有商业中心的出行距离，也有助于缓解现状部分商业中心（如龙阳路）所承担的服务范围过大。

研究人员还建议，上海在优化商业中心布局过程中，应考虑在外环周边顾村、张江、金桥、三林等地增加市级商业中心。

内文地图：钮心毅 提供 内文图片来源：视觉中国、东方IC  图片编辑：邵竞（编辑邮箱：jfshquxi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