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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巅》后,迟子建再以《候鸟的勇敢》为东北大地立传,“在极寒之地继续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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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施晨露 2018-05-10 19:30
摘要:《收获》首发的迟子建新作《候鸟的勇敢》推出单行本

“写过《群山之巅》之后,我又回到了这片故土。我依然钟情于这片土地,依然能在这片土地发现当下生活所面临的焦虑、矛盾、不公、欢笑、坚忍、眼泪等等这一切,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人生。”一场别开生面的作品朗诵会代替新书首发式,让迟子建新作《候鸟的勇敢》第一时间面对读者的检验。用四川话压轴朗读结尾的作家阿来说:“这是一部品质很好的小说,好小说值得用各种语言去朗读。”

 

《候鸟的勇敢》以候鸟迁徙为背景,讲述了东北一座小城里的浮尘烟云。从1986年在《人民文学》发表首部中篇《北极村童话》,到今年《收获》发表并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候鸟的勇敢》,30多年时间里,迟子建发表了50多部中篇小说,体量多是三五万字,多达八九万字的《候鸟的勇敢》,几乎达到一部小长篇的容量。迟子建坦言,曾怀疑自己是否写得太过放纵,想过修改得更精炼,压缩一些风景描写,但最终发现,“是这片土地的风景和风景里的人塑造了这个故事,这部小说的呼吸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才变得饱满”。

 

饱满,也是身为作家同行的阿来对这部作品的评价。“故事一层一层地展开,从结构上来讲,就像组织丰富的交响曲,第一主题、第二主题、第三主题……一层一层地呈现。这部小说的第一层从金瓮河的开河到重新封冻,让我们读到了一片山野、一个地方的完整发展。第二层是自然界的展开,它又分为两个层级,首先是植物的世界:草、树、花,从春天萌发、抽枝展叶,到夏、冬完成生命周期;其次是鸟的世界,有候鸟,也有留鸟,也是完整的生命周期。”在阿来看来,中国作家多关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少留意自然界与人的关系,《候鸟的勇敢》从自然界出发,用候鸟的生命形态对小说的主要人物形成灵魂上的启示和救赎,自然与人形成了互相映衬、互相对比、互相提升的关系。

 

评论家潘凯雄认为,《候鸟的勇敢》包含了自然和社会两种生态,对自然生态的描写很有诗意,也有深意,社会生态的融入则让作品更为丰厚,“不仅有候鸟,还有’候鸟人‘,小说里的瓦城,有钱人就像候鸟一样冬天到南方过冬,夏天再返回北方,这实际上折射了东北地区这几年的一种社会现象。迟子建的这部作品呈现了社会的多样性、复杂性,呈现了社会的进步以及它的问题,也呈现了它的变化,新时代新经济正在重塑新的生态。”

 

在小说后记中,迟子建写道:“我们所面对的世界,无论文本内外,都是波澜重重。夕阳光影下的人,也就有了种种心事。所以《候鸟的勇敢》中,无论善良的还是作恶的,无论贫穷的还是富有的,无论衙门里还是庙宇中人,多处于精神迷途之中。”在新书面世之际,她再度强调,《候鸟的勇敢》讨论的问题包括自然生态的灾难、潜在的威胁、人际关系的复杂,亲情的冷漠,潜在阶层的悄然变化,贫与富差距造成的心理错位、扭曲等等,“我尽自己现在的思考和能力实践了,尽管我自认写作从来不是完美的,但至少对此刻的我来说没有留有太大的遗憾”。

 

迟子建坦言,《群山之巅》的写作状态十分艰苦,因为所要处理题材本身的复杂性和严重的颈椎病,写到最后病倒了,仍然坚持完成。而《候鸟的勇敢》的创作状态是迷人的,就像10多年前连续写作《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额尔古纳河右岸》一般。“我希望《候鸟的勇敢》也能成为开启我下一部作品的序幕。写这部作品时,我的状态是自由、过瘾的、甚至不忍从作品中走出来。我的新居正好面对哈尔滨新区的群力外滩公园,白天在作品中和候鸟打交道,黄昏散步时又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鸟,完美地把我带入了作品的情境。我已经54岁了,马上奔六了,我不再晚上熬夜写作,每天工作到下午4点左右,就奔向小厨房做一点小菜,喝一点红酒。从我的餐桌正好能望见外滩公园的树,有时也能看到鸟,鸟飞近的时候有一道阴影,一闪我就知道,和小说里的氛围完全契合。我写德秀师父、写张黑脸,虽然是一个人独自写作,但写着写着就感到不是一个人在生活,我笔下的人物和我产生了共融,他们就在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放下酒杯走到厨房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张黑脸的背影,又仿佛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就能看到德秀师傅就像我写到的细节那样,正拿着半湿的毛巾擦门槛。”

 

“完成这部作品时,正是哈尔滨的深秋。当夏天在群力外滩公园散步时,感觉夕阳那么遥远,到了深秋,夕阳因为雄浑,显得无比大,仿佛离我很近很近。与作品中的人物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就像一场恋爱,作品完成之时,就是和他们告别的时候,有一丝苍凉,也有些伤感。”迟子建说,“我不知道《候鸟的勇敢》这条山间河流,自然冲积出的八九万字的小小滩地,其景其情能否吸引人,愿它接受读者的检验。我更愿读者多提意见,读者就像是我在极寒之地一团温暖的炉火,照耀我在极寒之地继续前行跋涉,继续努力地往前、往高更进一步。”

 

题图来源:出版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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