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打开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基础医学院官网页面，发现“周筠”的名字已经从“首页>>师资队伍>>导师简介”中被删，无论是在“博士生导师”还是在“硕士生导师”的名单中。

如今，这个涉事“导师”的名字只是列在“基础医学院教职员工”信息中，为药理学系教授之一。

日前流传的《寒门博士之死》一文，曝光西安交通大学药理学博士生杨宝德于2017年12月25日溺水身亡；据杨宝德与博士生导师的聊天记录及其身边同学亲友反映，杨宝德生前常被导师要求帮忙处理私人琐事。

1月19日，西安交通大学回应称，杨宝德的博士生导师周筠确实存在“让学生到家里打扫卫生、陪同超市购物、洗车”等行为。校方称，已对周筠进行严肃批评教育，校学位评定委员会为此取消了周筠的研究生招生资格。

听不惯的词眼，竟成代名词

事情似乎暂时有了处理结果，但引出的质问恐怕无法结束。打扫陪购洗车？这是博士尽孝道，还是导师雇保姆？

在中国，在高校，导师被学生称为“老板”已习以为常，甚至自然而然。杨宝德这样的研究生原本是跟导师治学，实际则变成了帮导师“打工”。从学生敬师尊称的角度，这可以被正向理解，但其中也不免有些负面内涵。真正值得尊敬的是，有些中国好导师，就最反对学生叫自己“老板”，比如谷超豪。

谷超豪曾在一次教师会议上严肃指出，如今研究生教育中，有些教授把学生当成廉价劳动力，学生则称呼导师为 “老板”，“这样很不好。”谷超豪表示，教书育人不是商品买卖，没有雇佣关系，何来“老板”一说。

一个谷超豪听不惯的词眼，为何成了国内导师的代名词？“导师”与 “老板”都带领一个团队：导师指派学生完成艰巨的科研任务，甚至为学生调配不菲的科研经费；老板也分任务、发经费，但他的目的是盈利，将人力成本最小化，将产品利润最大化。相比之下，导师带学生的目的本质不同，必然不是为己为名为利，而是出人才，这是不容异化的基本准则。

师德不合格，为师必不合格

尊师更要重道，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在今日菁菁校园、莘莘学子中，难道还是1200多年前韩愈所谓的“师道之不传也久矣”？非也。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召开已有一年多，会后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事实上，其关键中心词“立德树人”，并不是仅仅针对学生而言，同样也是针对教师而言。

这份高校思政工作意见明确，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增强教师教书育人的责任担当。文中特别提及：“要完善教师评聘和考核机制，增加课堂教学权重，引导教师将更多精力投入到课堂教学上，完善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实施师德‘一票否决’。”当前，不少高校包括名校，已经建立党委教师工作部，着力通过顶层设计、机构保障，加强教师的思想教育和核心价值引领，切实推进和保障实施高等教育立德树人的核心使命。

从立德树人，到教书育人，此“德”也是“师德”，此“人”也是“师者”。师德不合格，为师必不合格，甚至为人也可能不合格。

“师德红线”非空话、很实在

诚然，对于师德，量化评价非常之难，但定一套并落实好奖罚机制，仍是必要且紧迫的。这条“师德红线”，决定谁是合格教师、谁根本没有资格从教。

事实上，若有心检索“师德红线”相关规定，不难发现《教育部关于深化高校教师考核评价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一年多前就已出台，其第二条明确指出——加强师德考核力度：“将师德考核摆在教师考核的首位。完善师德考核办法，健全师德建设长效机制，将师德考核贯穿于日常教育教学、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的全过程。推行师德考核负面清单制度，建立教师师德档案。将师德表现作为教师绩效考核、职称（职务）评聘、岗位聘用和奖惩的首要内容。”

良师无言，唯见真心；但也须，有言在先，有据可依：高校教师有师德禁行行为的，师德考核不合格的，应依法依规分别给予相应处分，实行师德“一票否决”。不知挂“老师”之名、行“老板”之实，一旦确有其事，是不是该“一票否决”？以此守住教师底线，让导师“去老板化”，让教授能上能下，才能树起更多好园丁、立起更多“灵魂高工”。

唯愿“寒门博士之死”只是极个别事件，死者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