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近日，上海观察的报道《上海好在哪？知乎的780个回答》引发网友强烈共鸣。文末卖花老太太的一句“今生卖花，来世漂亮”更是让人大呼感动。今日上海观察带你走近几位卖花的老太太，听听她们和这座城市的故事。

说起上海，怎么能忘了那一束清新淡雅的白兰花。

白兰花，香气清淡优雅，有点甜头却一点也不腻，没有奢华香水的前调、中调和后调，当然也就没有那么浓郁的脂粉麝香气，它有自己一贯的独特调调，深得上海人心。

在老上海独有的记忆中，卖白兰花的姑娘始终都留存着那一缕醇香淡雅，出落在电影院门口，大广场前，头带红绳，手挽篮筐，操着吴侬软语叫卖着“栀子花，白兰花”，甚是好听。

时空转换，岁月静好，那清香的味道和简单精致的挂饰，一代一代传承至今。那一袭白发，浅笑吟吟，在街边用吴侬软语叫卖着白兰花的老太太，也和上海这座城市一样，深深地印在了你的心中……

【一】

七点多的来福士地铁出口，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刚一出站，便看见一个卖花的老太太。她坐在一个很小的木制板凳上，前面放着一个竹篮子。

老太太穿衣十分朴素，只是手指上沾了些泥土，想必是摆弄花枝沾上的吧。她前面的竹篮子上整齐地排放着一束束白兰花，有大有小。

老太太是上海人，今年80有余，前半生可谓是经历坎坷做过很多工作，最后落脚在了印刷制书厂。

从印刷厂退休后，老太太便开始了卖白兰花的营生。一来是补贴家用，二来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告诉我，她之所以能够80多了还眼清目明能利索的扎花缠线，就是这些玉兰花对眼睛好。

说话间，来了两个上海小姑娘，从阿婆这里买了两朵白玉兰分别挂在自己衣领上。为什么要买这花？两人相视一笑：“从小家里长辈都给小孩子买白兰花戴，妈妈奶奶也会戴，好看好闻。”

离开时，笔者向老太太买了一朵白兰花，她执意要为笔者亲自别挂在衣服上，说是作为长辈给我的祝福。

回家的路上，想起周杰伦在《上海一九四三》唱到的那位“说一口吴侬软语缓缓走过外滩的姑娘”，是否也有在旗袍衣襟上别着一朵淡淡的白兰花，正好跟我胸前的一样。

【二】

在人民广场地铁站15号口，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筐绿油油的茉莉花。卖花老太熟练已年过七旬，十多年的卖花生涯活脱脱让她成了个爱花懂花之人。每年5月到10月为玉兰花期，也是她卖玉兰的好时节，茉莉和玉兰搭配着卖，两种香味浓淡相宜。其他时节，她还卖过栀子花，玫瑰，康乃馨，百合。不仅如此，老太太对每一类花的品种，样式，存储方法等等，老太均能一一细数，头脑灵光得很。

老太太的孩子们看着心疼，曾经多次劝过老太在家颐养天年，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份自己钟爱多年的“职业”。“我家很早就拆迁到了这附近。现在孩子们都出去啦，一个人待在家太孤独。我出来卖花，就是图个开心，年轻的小姑娘戴着我的花走，我心里美呀。我再叫你一声美女，你也开心伐？”

老太太还说，其实自己不算“卖花姑娘”中年纪大的。说到卖花的姐妹，能从四五十岁的“晚辈”讲到已经耄耋之年的好姐妹。“南京西路凯司令附近的老太卖花的时间最早呀，今年已经93岁了，我认识她十多年了，每天上午，下午都会在那里卖花的。”

讲到一半，被旁边的另一位老太轻声细语地打断了，操着带有苏南口音的沪语跟我解释：“那个老太不是93岁的，才90岁的。”

“以前卖的人很多，是因为花多。现在玉兰花树少了，卖的人自然也少了许多。解放后这编花手艺就传了下来，只要有玉兰花，以后这手艺还会传下去。”老太如是说。

说着说着，老太太将笔者胸前花瓣略微散开的玉兰花摘过去捧在腿上，而后用双手和嘴灵活地把线捻好，三绕五绕地缠在了那细小的花骨朵上：“白兰花不能散，这样才好看。”

【三】        

如果不加细问，谁能想到，人民广场边上卖花的这位奶奶已经80岁有余了呢？

奶奶姓方，退休后并没有开启“退休模式”。珍珠项链，翡翠镯子，行头讲究，干净利落，娴静可亲，有着上海老太太特有的不张扬的讲究和优雅。

说起自己卖手工玉兰小物件的20多年，方奶奶有浓浓的满足感，“退休后就来了，不想在家闲着。”而选择出来卖这些巧妙手工制成品的缘由也很温情，因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些芬芳之物的爱好者和佩带者，“那时本地的小姐和太太们都愿意戴，我也喜欢，那时候1毛钱一串，得有几十年了”

谈到她亲手制作的手工花，阿婆话匣子打开了，如何佩戴，怎样才能保鲜时间更长，各种花的花期…… 印象最深刻莫过“好运花”，用玉兰搭配心想事成花，她告诉我，它会给人带来好运气。

问她还打算制作手工鲜花多久，她莞尔一笑，对我说“我们只要出来卖花，喜欢的年轻人就能买到，老人卖花，年轻人买花，不想停下来，这是上海这么多年来都没断过的。”

跟方奶奶一起的还有几位年龄相仿的老人，都有一样利落的衣着，岁月沉静的优雅，轻松淡然的笑。

她们的一天从凌晨5点钟开始，晚上同周边店铺10点钟关门一同结束。老人家们出来卖玉兰花不全为赚钱，也许她们表达不出，但她们手握着承载上海滩多年记忆的小小接力棒。她们穿过旗袍，下过工作坊，买过花，卖过花，见证了地铁和明珠塔的落建，走过无数次外滩，经历了故事，如今成了故事中的人，陪伴她们的始终有这朵玉兰。

临走前，买了一串茉莉手串，结束跟方奶奶的对话，搭上了晚上10点的公交回家，不经意间捋了下发梢，一缕清新的茉莉香让我愉悦。

这，也许就是上海的味道吧。

（编辑邮箱：shguancha@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