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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无为而治苦乐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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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郭琪琪 郑宪 2015-10-15 14:42
摘要:2009年8月,在上海交通大学硕士毕业后,胡辛遥远赴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科学学院深造。半年后开始找工作,当时金融危机的影响还没过去,美国经济很不景气。但胡辛遥是全班20位同学中第一个找到工作的,录用他的是一家全球著名的IT公司。如今,三十而立的胡辛遥在硅谷安了家。他始终记着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的嘱托:勤勉做事,真诚待人,学无止境,永不懈怠。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作者今天的话

 

上海人有一句话说:“不要感觉太好噢!”胡国强对现在的儿子,对长年来用自己的一套乐观主义教子理念方法塑造出来的儿子胡辛遥满意度是非常高的。

 

看看胡国强殷政华夫妇当年的有些矛盾的教子经,甚至在孩子面前有时你来我往的攻防战。其实他们夫妇感情很好,说法有异,本质一样。儿子当年是沐浴在一个充满情趣和爱的家庭氛围中的,这就是孩子成长的幸运。

 

现在胡国强说起儿子,甜蜜加自豪。前些日子他去美国,顺道看了一下儿子,儿子把他服务得精神物质均舒服到顶,使他幸福感膨胀得无法形容。说起这本书的出版,做父亲的征求儿子的意见,还附带对儿子“表功”:“你说你老爸对你的教育和培养怎么样?”儿子在美国那一头怎么说?“侬灵光格,全是阿爸的功劳。当然,还有姆妈。”

 

 

热热闹闹的三人世界,和谐温馨的小家庭;但,时时也有矛盾,时时也有高分贝的喧吵。其实,只要有了孩子,便有了额外一份的烦恼和快乐。任我们采访的这个家庭的男主角高唱对孩子“无为而治”的超然小调,那使人无奈使人尴尬的“苦恼”还会时时寻他而来。

 

“你们注意到这种现象吗: 现在所谓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孩子——包括我的孩子——总显得拘谨,甚至‘懦弱’,这是为什么?我在报社是跑电影新闻的。前些时我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演戏,那是一段极出感情的戏。说是排戏,假的,可那一丁点大的孩子演得太感动人了,无论念台词,无论做动作,演得周围人一边掉泪一边问: 怎么演得这么上镜?这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一个普普通通工人家庭跑出来的孩子!我好多次发现,工人农民的子女反而放得开,胆大,活泼,而这些正是孩子健康性格发展所必须具备的。我觉得我们这些小知识分子的父母亲(当然不是全部)应该反省反省: 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是不是存在一种共性的缺陷?”

 

胡国强,上海一家大报的中青年记者,在我们采访伊始,便道出这番“观察与思考”的话。他坚持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值得研究的“课题”。或许是记者这一职业使然,胡国强极善谈,坦率,且语调充满着乐观和自信。他还抽烟,在侃侃而谈时,烟雾几乎不离其身左右。

 

胡国强说: 他自己就是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他说他从小就有很好的记忆力,那些很小时候开心的和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出一桩又一桩,可就是记不起一桩他父母亲为了读书而惩罚他的事情。他只记得母亲为了使他们三个孩子好好读书,总唠叨来唠叨去这么一句话: “你们要好好读书呵。我们厂的工程师都是读好了书有本事的人,所以钱拿得比我们多多啦!”他从小接受有关“教育”的话就这么一句。于是他就“好好读书”了,他弟弟也是,他妹妹同样如此。如今,他和妹妹都是大学毕业,弟弟是硕士研究生。如果进一步说到“性格”,他们兄妹仨都“不差到哪里去的”。

 

那么,他的儿子——7岁的胡辛遥就“差到哪里去了”?

 

7岁的胡辛遥绝不差。我们在采访的过程中,他就在16平方米的居室中打着游戏机。儿子打游戏机的水平,用胡国强的话说: 绝了。反应极快,打的速度极快,打出的分数往往是他老子的几倍以上。胡国强为此又发出感慨: “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样?就是比我们那时候强!现在小孩的嘴巴讲出来的话也不比你大人差。不过,现在孩子的条件和我们那时能比吗?电视啦,游戏机啦,卡拉OK啦,我们那时连半导体收录机也没有!有一回我妈问我: 用买来的白猫洗洁精洗衬衫领子的污点怎么个洗法?我答不上,可一旁的儿子早就流利地道个明明白白。这一点不怪,全是看电视看来的。现在孩子的知识信息量,不会比你少多少。所以我就从来主张: 对孩子的教育,无为而治,孩子要干什么,只要要求不过分,只要学校功课完成得可以,就尽量满足他……”

 

我们问: 这“无为而治”,是不是指对孩子的学习、性格发展近乎放任自流?是不是你想通过“无为而治”来达到孩子在性格上“放得开、胆大、活泼”?我们得到的答案是不明确的。

 

在我们听来,胡国强的“无为而治”主要运用在孩子的学习方面: 胡辛遥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并不出众,尤其在一年级的时候。怎么办?逼孩子天天时时趴在桌上读写画算?每天家长花去几小时辅导“陪练”?甚至,分数考得不好后回家吃“大棒”?这些事在胡国强家里从来没发生过。胡国强还有他的一套说法: 10岁以下的孩子你绝对看不出谁个聪明谁个笨,这是被历史证明和正在继续被事实证明的“真理”。当然,应该给孩子一个及格分数线。比如,语文,不要低于80分,数学,不要低于90分,写字,不要出现不及格……再者,你想去“有为而治”,也没时间,他跑记者,爱人殷政华在上海农业大厦当部门经理;他常常出差,爱人频频加班加点,儿子常常成为“临时孤儿”。

 

这时,在厨房间和正房跑进跑出风风火火干活的殷政华突然停在我们面前,说话明显冲着丈夫:“人家当然没有时间管孩子啦,人家有人家的事业嘛,采访名演员啦,跟着哪个摄制组体验生活啦。哼,像真的一样——什么芝麻大的事都当成西瓜来看。什么‘有为而治无为而治’的,你们问问他,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学,他送过数得过来几回?这左邻右舍也都是你们报社的,像你一样,有这年龄孩子的记者也不少嘛,别人家哪个像你一副革命重任在肩的模样……”

 

胡国强听了不恼,反而笑着争辩: 谁说他完全彻底的“无为而治”?他是在关键的时刻原则性的问题上“治”。举例子?随手拈来一个: 记得是孩子读书前的一个夏天,那天是胡国强发工资,下了班带着孩子到母亲家。在母亲家弄堂外,见到有人卖苹果,才0.88元1斤。买的人都说合算。他也买了10斤,回家母亲一尝,连说好吃,说: 这么好吃这么合算的苹果再去买些来。说着掏钱给他,他和儿子再去买。第二次买的比第一次多几斤。回家的路上,儿子的“不良思想”就已经抬头:“爸爸,我们把第一次买的苹果留给阿娘,这次买的我们带回家。”回到母亲家,见到儿子的孃孃(胡的妹妹)一家也来作客,于是,也让他们一起尝尝“又好吃又合算”的苹果。就在这时,儿子“神经病发作”,又哭又吵不给孃孃一家吃,说苹果是爸爸买的,谁吃谁付钱!这还了得?!胡国强那天是发了狠劲地打儿子……

 

妻子在一旁嘲笑丈夫:“还亏你说得出‘无为而治’,我看就是你那次快要打烂他屁股的一治,才使儿子的性格开始懦弱起来。”

 

正在打游戏机的胡辛遥突然别过脸来问:“爸爸妈妈,懦弱是什么意思?”

 

大概活干得太多不耐烦,殷政华瞪了儿子一眼:“大人说话,小人不要插嘴!”

 

“喏,喏,”这下让胡国强抓住把柄,转守为攻,“她(指妻子)经常这样对待儿子。当然啦,人家是经理,责任重大,工作忙,容易产生烦躁心理,有时候连我这个小记者也要吃不消啦……”

 

“爸爸妈妈还打架呢!”冷不防的,“懦弱”的儿子突然来了个大胆揭发。

 

“瞎三话四!”殷政华涨红了脸斥儿子。

 

坦率的胡国强却是毫不介意,笑着说道: 夫妻间斗嘴嗑拌,哪家没有?他们两个,从插队在安徽相识算起,20个年头了,转眼,人到中年了,谁不想干点事业出来?可两个人都要拼着命地干事业,孩子谁管?现在谁最苦恼?就他们这一代人最苦恼!钱少,职称低,住房挤(他们住16平方米的独室户),孩子小,家务重。有时想想,真烦,谁的心情都不好,都会来脾气。有时控制不住,当着孩子的面也“干”上了。

 

其实,说到最后,我们听出,胡国强也好,殷政华也好,都很为自己的儿子自豪的: 儿子是“小月生”,本来应该晚一年读书,想来想去还是让他早读了。儿子一开始读书功课有些跟不上,他们也没时间管(胡国强到此坦言: 所谓的“无为而治”某种意义上也是出于无奈),作为孩子的父母亲,他们实在是烦恼过的。不过,儿子从读二年级开始,功课一下子好起来了,考试分数明显提高了,写的字,打开本子,全优!胡国强对此很是得意的,“读书就要靠孩子自己,该上来的时候他自己会上来的。现在他胆子也比过去大了。我已经跟一个拍电影的导演说好了,什么时候带儿子去给他看看,看上了拍部电影里的小角色。怎么样,我这儿子长得可以吧?”

 

确实“可以”,胡辛遥是一个长得很俊的小男孩。

 

儿子的母亲却不屑一顾:“儿子什么都可以干,去拍电影,当什么演员,哼,算了吧!”

 

问胡辛遥: “你自己想去当演员拍电影吗?”

 

胡辛遥眨了眨两只好看的眼睛:“想是想,可我读书怎么办?爸爸以后还要我出国留学,可我也想,我走了,他们两个(指指父母亲)再吵架怎么办?”

 

全乐了。

 

〖胡辛遥简介(父亲的话)〗

 

2009年8月,在上海交通大学硕士毕业后,胡辛遥远赴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科学学院深造。学院地处硅谷,周围多是他从小向往的IT公司。因为在上海交通大学打下了比较扎实的根底,他读得不十分吃力。半年后开始找工作,当时金融危机的影响还没过去,美国经济很不景气。但胡辛遥非常幸运,他是全班20位同学中第一个找到工作的,录用他的是一家全球著名的IT公司。如今又三年多过去了,三十而立的胡辛遥在硅谷安了家。他始终记着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的嘱托:勤勉做事,真诚待人,学无止境,永不懈怠。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未完待续……

 

(注:《孩子,你已经长大》由上海大学出版社出版。本栏目版权归上海观察所有。不得复制、转载。栏目编辑:许莺 编辑邮箱 shguancha@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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