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编织着龙凤图案、底部以竹编为筐的精美果盘,有色彩明艳、朵朵立体梅花栩栩如生地点缀于瓶身的插花瓶,还有穿着裙子、手里拿着萝卜和花篮的立体卡通“兔宝宝”……走进灯光敞亮、展陈精致的嘉定区徐行镇的“传艺春晖”草编展示厅,种种创新展品让人大开眼界。
“草编制品不仅是拖鞋、挎包而已,这些年我们动了很多脑筋,开发了不少草编日用品、工艺品,让传统技艺和现代生活更贴近。”国家级非遗徐行草编市级传承人王勤告诉记者。
作为土生土长的徐行人,王勤自幼与草编结缘,见证了徐行草编从鼎盛到衰落的过程,并深感忧虑。成为非遗传承人后,她努力为徐行草编开拓新市场、引入新技术、培育新人才。“非遗技艺不只是‘旧’的,可以‘新’起来;更不是‘死’的,要‘活’起来。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更多人了解徐行草编的魅力。”
从小与草编技艺结缘
嘉定区东北部的徐行镇,河滩上、田埂边生长着一种当地特有的植物——黄草。这种植物因晒干后色泽淡黄而得名,经过采割、去苋、开劈、搓绞、染色等复杂工序,可成为适合手工编织的原料,有“草经丝纬,细密如线缎”之誉。
在徐行地区,千百年来草编文化极为繁荣,家家户户都会制作草编制品,还会把成品拿到集市上售卖,所谓“编筐打篓,养活九口”。王勤的童年,就是在跟着外婆、妈妈一起制作草编制品中度过的。
“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种黄草、做草编。从懂事起,我就跟着妈妈学做草编,做好的草鞋卖了能换来柴米油盐,还能给自己添置几条漂亮裙子。”王勤告诉记者。在家人熏陶下,她的草编技艺进步神速,到她上中学时,大人手里的草编活她已无所不会。
在“传艺春晖”草编工作室,王勤给记者现场展示了徐行草编技艺。只见她拿起一摞长约一米多的柔软黄草,手中上下翻飞,黄草在她手里如同有生命一般跳起了舞蹈。不一会儿,一个纹理清晰、细腻匀称、色彩丰富的草编垫子底座就已渐渐成形。“左手挑经,右手捻纬,经线要根根拉直,不能歪曲,纬线要紧密匀称。指尖上的功夫极为重要:指力大了,黄草易断;指力小了,容易走形。分寸的拿捏,靠的是日积月累。”
记者注意到,王勤的手虽灵巧,但皮肤却很粗糙。“做草编的手不能涂护手霜,又经常泡在水里,所以比较粗糙。”王勤说。
20世纪80年代,徐行草编进入鼎盛时期,草编制品曾远销日本、美国等50多个国家和地区。后来,由于这种费时费工、乡土气息浓厚的纯手工制品无法实现规模化、机械化生产,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就日渐衰落。王勤也一度放下了手中的黄草,进入徐行皮鞋厂从事款式设计和绘图工作。
2008年6月,徐行草编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10年,徐行草编大师计学成老人开始寻找接班人,沉稳内秀、草编技艺娴熟的王勤进入了他的视野。
“当时计老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习,我说当然愿意!我爱草编,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带领更多草编手艺人在传承与创新的道路上前进。”王勤告诉记者,2014年,她从师父计学成手中接下了主持徐行草编名师工作室的重任,扛起了让徐行草编发扬光大的担子。
让传统技艺更“新”更“活”
王勤告诉记者,包括徐行草编在内的很多传统技艺,之所以日渐式微,并不是因为技艺不再精湛,主要原因是和主流市场、和日常生活渐行渐远。“作为一名手工艺人,除了在技艺上要保持精益求精,更重要的是不能守着传统不放,不能拒绝、抵触创新,要拥抱时代的变化。唯有用新思路开拓新市场、引入新工艺、培养新人才,才能让传统技艺焕发新活力。”
2019年11月,第二届进博会“非物质文化遗产暨中华老字号展区”内,一件名为《生生不息》的徐行草编作品格外引人注目。这是用一组大大小小的圆形草编垫子组成的网红打卡墙,鲜艳华丽的色彩是其亮点。
王勤告诉记者,传统的草编染色,用什么颜料、用多少,都是“毛估估”,导致彩色草编制品颜色偏暗。为了制作《生生不息》,她专门去买了一本色卡,根据色卡上对各类颜色的描述来精确配比颜料,每种颜料用多少克都要经过严格计算,这才做出了这件颜色既精确又靓丽的作品。
传统的徐行草编,图案均为平面,王勤对之大胆创新,探索从平面编织转向立体编织,并通过和现代数字技术融合解决了技术难题。2021年,王勤团队用黄草编织了一艘栩栩如生的南湖红船,因黄草质地柔软,起初船体容易晃动,王勤大胆使用了3D打印技术,先打印船体模型,再用密编、三角编、攀经编等技法在模型上编织船体,最终大功告成。
王勤深知,传统手工艺品要有更好发展,一定要有推广销售的新路子。近年来,她让工作室部分成员组成销售团队,专门负责草编制品的销售和推广,她自己还带着草编制品走进上海世博会、世界技能大赛、中国非遗展览会等大型活动进行展示,让更多人重新认识草编这门技艺。2019年,上海徐行草编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成立,引入网络直播、电商开店等模式,吸引年轻人关注草编。“我还自己去直播带货,通过新平台、新渠道推介草编制品。”王勤说。
王勤特别重视非遗技艺“传帮带”。近年来,她主动参与非遗进校园、进社区、进企业等培训指导活动近百次。她还利用自己曾在皮鞋厂从事设计工作的优势,将徐行草编的传统纹饰和技法进行了梳理记录,并对之进行数码化,便于感兴趣者学习。
在她的带动影响下,徐行小学等学校开设了草编技艺课程,让孩子们心里从小就有了传承非遗的种子,徐行当地不少农户也开始“重操旧业”种植黄草、编织黄草,徐行草编的非遗传承人才队伍不断壮大。“只有让更多人了解、喜爱徐行草编,这项技艺才能有更丰厚的发展土壤,我希望将这项凝聚了无数人心血和智慧的传统技艺,更好地传承发展下去。”王勤说。
图片来源:嘉定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