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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创中国人自己的医学院,他的背影照亮后人行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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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顾泳 2023-04-22 19:50
摘要:“人生意义何在乎?为人群服务。”

“人生意义何在乎?为人群服务。”悠扬典雅的复旦大学医学院院歌里,藏着我国现代医学奠基人、医学教育家、公共卫生学家颜福庆先生毕生夙愿。

世人略显陌生的名字背后,诉说非一般医学成就:百年前,华夏大众贫弱交加,颜福庆先生作为首个获得耶鲁大学医学院博士学位的亚洲人,穷尽一生锲而不舍,为我国现代医学教育事业、公共卫生事业开辟出新天地,打破当时现代医学外国传教士占主导的格局。

就在今天,由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联合复旦大学、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九三学社上海市委员会共同推出的“惟君建树忙”——颜福庆诞辰140周年纪念展正式揭幕。一件件首次亮相的珍稀展品,一个个动情的讲者故事,串出大医不朽的医学遗产,他的背影更如一盏明灯,照亮后人行医之路

“亚洲面孔”坚毅眼神:建中国人自己的医学院

“我当年考医科,只选了一个医学院,就是上海医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闻玉梅教授,17岁迈入上医校园,有幸听过颜福庆先生的课,自此在上医工作了一辈子。她在今日分享心得,“当时上海林立那么多医学院,上海医学院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是颜老亲自募捐、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医学院。”

闻玉梅院士深情回忆

明亮展厅中,泛黄的耶鲁大学医学院博士学位证、同学合影,诉说百年前的“学霸”历程。复旦大学历史系高晞教授娓娓道来:“我们看到当时合影中15名学生,14名是白人,只有一张亚洲面孔,就是颜福庆。他的眼神如此坚毅、自信、优雅,完全不是当年西方世界对中国人的刻板印象。”

耶鲁大学医学院学生毕业照

颜福庆博士毕业照片

1909年凭借优异成绩,颜福庆被授予耶鲁大学医学院优秀博士毕业生,成为博士生中首位亚洲人。赴美之前,还曾有一段小插曲:1906年,24岁的他响应清政府号召,报名前往南非为当地华工当“矿医”,在当地极端艰苦的环境下,他的心灵大受震撼,看到底层大众困苦,自此立志学医。

若干年后的医学课堂上,颜老如是教诲学子:“你们学医的目的是什么?做一个真实的医生,是赚不动许多钱的。若然因为喜欢科学而学医,那我想也不是最好的目的。医生是造福人的职业,若然有人拿服务人类、为公众利益为目的学医,这才是最好的。”

办医办学“建树忙”:最早探索预防为主、公医制

“世事纷纭甚、惟君建树忙”,民国总理唐绍仪这样评价颜福庆,十个字,勾勒出一位医学家锲而不舍办医的生动形象。“我高考之前,并不太知道颜福庆先生,直至成为上医学子,明白他为国家、为民族做出甚多贡献。”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上海)主任、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于去年颜福庆诞辰140周年之际,撰文“何以颜福庆”并在社交媒体广为流传。

张文宏教授讲述“心目中的颜福庆”

“颜老为我们留下看不见的精神财富,他的微言大义,他‘惟君建树忙’的实干精神,更值得后人钦佩、学习。”张文宏说。留学归来,自32岁起颜福庆陆续创办湘雅、上医、中山,同时与百年前抗击鼠疫的先驱伍连德,共同创建中华医学会,担起民族发展公共卫生事业的重任。

亲眼目睹同胞贫病交加,颜福庆在办医中融入自己的理念与实践:中国在预防医学上差距甚远,最关键的要属国民公共意识匮乏。珍稀展品中,一张“吴淞卫生模范区合影”具有非凡意义。1928年,吴淞卫生公所成为上医公共卫生学生专门开设的教学实验区,初出茅庐的学生要在这里完成统计、挨家挨户指导、向大众宣传卫生常识……

吴淞卫生模范区成立合影

颜老创新大胆提出“预防为主”和“公医制”理念,并为国家培养出最早一批公共卫生人才。他坚持发展公共卫生,绝非束之高阁在象牙塔就能完成之事,上医学生,必须走向社会、走到乡村、走进人群。

医学生在吴淞教学大楼合影

大半个世纪后,闻玉梅院士仍对当年实习历历在目,“我们现在提倡的一体化健康,颜老当年就这么做了。我当内科专业实习医生时,有一个月要做公共卫生。当时一半时间在原卢湾区防疫站,一半时间下到郊区嘉定,教当地百姓如何预防、治疗、保健、康复,服务健康全过程。‘为上医、为人类做贡献’,颜老那带着浦东味儿的官话,始终萦绕在我们耳畔。”

心怀理想不计得失:于中国实践现代医学理念

展品中,一张生动地图诉说颜老成长与办医经历。颜老长孙颜志渊先生与爷爷共同生活26年,“爷爷生前教导我,读书要用功、做人要正派、对人有爱心,做事要专心,这些教诲他以身作则,我亦终身受用。”

颜志渊先生回忆爷爷

“颜福庆在上海”地图

地图上,位于枫林桥的中山医院,无疑是颜老办医浓墨重彩的一笔。1937年4月1日,历经八方奔走募捐,上海医学院新院舍落成、中山医院开幕,成为远东地区一大盛事。这也圆了颜福庆积蓄八年的心愿。1929年,颜福庆参加国际会议时意识到,“中国距离美国最低标准医学院仍有很大差距”,创设“上海医事中心”的想法,在他心中萌芽。

《大陆报》报道“上海医事中心”

48支创募队伍“踏破铁鞋”,反复寻找土地,他坚守一颗赤子之心,最终锁定枫林桥畔,“上海医事中心”的建设蓝图在此舒展开来。这一中心集医学院、医院(即中山医院)、(专科)学校、门诊和研究所于一体,在我国率先体现了现代医学的理念。“而今,中山医院最大的会议厅就叫福庆厅,在建设国家医学中心的过程中,医院一切为了病人,重视科研、医疗相结合,这是颜老精神的一种传承和延伸。”中山医院党委书记汪昕说。

展厅中的颜福庆雕像

幽幽“十字”展厅中央,颜老的雕像静静伫立,清瘦轮廓下,是一双仿佛凝视的坚毅眼神。置身于此,观众能跨越时空,感知他一生忠于理想的赤子之心。作为中国现代医学的见证人,颜老见证了中国医学萌芽,创建了医学院、医院,最终不计得失,将这一切贡献给了国家和人民,实现一代大医“不修名而修名自立、不居功而功业不朽”。

摄影:蒋迪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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