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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去拍《梦华录》,我却一心想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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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周程祎 2022-07-11 19:38
摘要:经过疫情,这群年轻的创业者为什么决定留在上海“死磕”?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敢创业?”

做出创业决定以来,“95后”杨上又被泼过一盆又一盆的冷水。近几个月上海疫情反复,劝阻的声音更多了,有的直接,有的委婉些。她一边耐心向对方解释,一边发朋友圈宣告,“准备在上海死磕到底啦”。

杨上又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2020届本科生,毕业后大部分同学都去了外地拍戏,参演热门剧集,她却选择留在上戏攻读硕士学位。读着读着,她创立了“上场戏剧”,通过剧本朗读会、戏剧工作坊、演出展览观摩等活动推广戏剧艺术,目前已经积攒了一定的人气。

同在2020年,“85后”胡文博结束了10年的留法生涯,在朋友“忽悠”下来到上海创业。他学的是经济地理与城市规划专业,曾在瑞士日内瓦开展文化经济刺激项目。怎么把这套精细化产业空间管理“移植”到国内?他和团队费了不少心思。

相比他俩,“90后”林晔泽可以说是创业前辈了。七八年前,他从同济大学毕业,信心满满地想用BIM(建筑信息模型)技术开创一片天地。面对生存危机,他向家人借钱、自己贴钱,慢慢学会了妥协,却也没有忘记最初的理想——助力打造智慧城市。如今,他离实现理想又近了一步。

素不相识的三个人,最近在“燃创黄浦”创业创新大赛上相遇了。这次大赛共有267个报名项目,创历届数量新高。人们不禁产生疑问:经过疫情,这些创业者们的热情和信心从何而来?某种程度上来说,“杨上又们”是幸运的。由于选对了赛道,疫情反而给他们的事业带来推动力。另一方面,上海的营商环境、创新土壤和创业服务,仍然吸引着无数年轻人前来一展身手。

以下是他们的自述。


“到了上海我一看,这简直太棒了”

胡文博,“85后”,上海人,上海新近纪慧城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

我是一个在很多城市生活过的年轻人。大学以来,由于各种机缘巧合,我在不同的城市,体验过不同的职业,接触过不同的圈子,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伙伴。相对于工作,这些经验更像是一种生活态度,伴随我度过数个春夏秋冬。

2009年,我踏上了留法之旅,后来加入一个中法文化交流协会。我注意到,不少旅法华人由于语言障碍,在当地谋生时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于是我和协会以及老华侨一起帮助他们解读法律法条、税收政策、租店流程等等。他们在异国努力打拼的劲头让我印象深刻,到现在还激励着我。

2013年开始,我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在国内外参与了各类创业项目。同一时期,我在法国约瑟夫傅立叶大学攻读经济地理与城市规划专业的博士学位。在导师的带领下,我参与了瑞士日内瓦文化局委托的一个文化经济刺激项目。当时团队组织了日内瓦市170多位市政、消防、工会等各领域的负责人,徒步行走14个小时,对11条路线上的文化经济体进行调研,包括数量、营业状况、生活方式的营造、问题、潜力与竞争力等各个方面的信息。后来文化局反馈,我们帮助日内瓦新增了150多家中小企业和3720个就业岗位。

类似的精细化产业空间管理是否可以为我国找到用武之地?这个问题在博士、博士后期间,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然而,传统的调研形式即便对巴黎来说,都过于“费腿”,更不用说国内的大型、超大型城市了。因此,我萌生了利用神经网络来采集分析经济产业数据的想法,也促成了格勒诺布尔大学和上海大学在智慧城市方面的学术交流。在获得朋友的肯定与支持后,2020年初,我终于回到了上海。

到了上海我一看,这简直太棒了。这座超级都市满足了我一切想象,充满了各种挑战。很快,我和朋友一起组建了一支20多人的团队,包括来自金融、大数据、城市规划、超算等不同领域的伙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基于多维数据与智能引擎,我们搭建起了一个智慧城市综合决策系统,并申请了多项专利和软著。

在这个系统中,我们通过经济地理和神经网络的跨界融合,可以更为直观地定位不同种类产业的增长极,尤其是中小企业在城市空间中新陈代谢所形成的集群,可以分析核心—边缘产业的内生动力,可以研究“产、地、人”的耦合形态,可以识别问题、风险及潜力,可以通过模拟获得更超前的发展策略。

近年来,上海强调打造“极中极”,也就是在制造业核心的基础上进一步建立新的“助推极”产业生态环境,承载研发、融资等各个顶层设计的业务环节。然而,现在很多园区在招商时缺乏整体布局与明确、连贯的产业链增长极建设指标。我们现在的愿景就是想建立增长极的量化分析模型,满足园区和企业盈利需求的同时,促进产业链增长极融合,从管理角度提高双循环可持续性。

当然,愿景在落地过程中难免会碰到一些挑战。我们并非像普通消费品那样面对大众市场,市场主体对我们的认知度还不是很高,如何更好对接是目前主要的问题。此外,我们经常需要出差,前两个月因为疫情,很多会谈都无法进行,虽然可以通过线上会议洽谈,但不少项目还是延期了。资金方面,我们前期研发投入了1500万,疫情给资金循环造成了压力。

不过“放弃”二字言之尚早。作为替代性策略,我们对接了一些国内的园区项目,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我们公司就在外滩边上的高登金融大厦,就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想在这里继续开发好我们的系统,让它茁壮成长起来。


“我们这种吃技术饭的初创公司离不开上海”

林晔泽,“90后”,上海人,上海雏子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上海雏子数字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

▲林晔泽和太太

我从本科毕业就开始创业了。那时我去美国交流,了解到发达国家早就开始利用3D设计和施工了,当时国内BIM市场还未成型,我觉得大有可为,回来以后就拉了一群同学边学边做。说实话,我们“90后”的创业机会并不多,很多有市场潜力的领域都被大厂抢先占据了。所以当时有幸能够参与上海天文馆的项目,我们就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那时我们还没有成立公司,只是作为BIM技术部门跟着建工集团做工程,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设计和施工方,利用BIM信息集成和三维实体预建设的特性,解决项目上的问题。上海天文馆项目空间造型比较复杂,系统也多,问题层出不穷。在我们夜以继日的努力下,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问题,得到了多方的肯定,算是打响了第一炮。

▲参与上海天文馆项目

然而,好机会并没有那么多。对于一家小的初创公司来说,无论多小的问题都涉及存亡大事。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公司业务发展一般。某天,我的合伙人、也是初创时期的技术主力跟我说,他坚持不下去了,巨大的工作压力、收入的不如意和创业的不确定性,促使他义无反顾地离开。团队对于每个创业者来说都是最宝贵的财富,这可能是我遇到过最大的打击了。

到了2020年,疫情导致市场收紧,我们原来谈好的很多项目都无疾而终,资金链也捉襟见肘,团队也走了大半。没办法,我只能拿这些年来攒的钱去填窟窿。好在最困难的时候,我太太一直义无反顾地支持我,陪我梳理问题、解决矛盾,一起度过这艰难的时刻。当时很多BIM的公司都倒下了,幸运的是,我们慢慢挺了过来。

这两年,我们致力于开拓BIM技术的应用场景。其实除了建筑工程,BIM技术的特性在很多领域也可以创造很多价值。比如我们这次参加创新创业大赛的项目,就是把BIM技术结合数字孪生应用到生物医药领域。我们知道,当前生物制药研发周期长、投入大、效率低。那能不能以BIM信息集成的特点,助力药物研发呢?我们和两家生物制药科技研发公司的负责人一拍即合,他们希望用AI的能力推动新药研发,我们通过BIM结合数字孪生技术,配以自动化设备、AIOT设备,打造自动化、智能化、云端化实验室,帮助他们完成一整套的实验数据记录工作,并且提供实时预测,这样就能大幅缩短研发的周期和成本。

我们三家公司之所以有信心做这个联合孵化项目,是因为生物医药、人工智能本来就是上海重点发展的先导产业,项目也符合市场实际需求。上海的规划导向、创新环境和人才优势,对我们这种吃技术饭的初创公司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我生长在上海,可以换个城市生活,但我们公司离不开上海,也不愿意离开。

说到最近这波疫情,我们公司反而“因祸得福”。在封控的日子里,大家对云上实验室、云上工厂的需求一下子暴增。他们需要在家就能看到实验室、工厂、商场等等是怎样运作的,因此我们的数字孪生体系就变得热门起来了。6月以来,我们干的活有之前半年那么多,基本没在凌晨3点前睡过觉,一天能睡6个小时就很满足了。每天白天都在去公司和见客户的路上,晚上才能在案头做文字工作。我们创业者都是这样,每一个机会都不会放过,都是被一股劲推着往前走,哪怕把自己熬死,也得先把工作做好。

我们公司的名字叫“雏子”。创业快十年了,我感觉创业者就像悬崖边蹒跚学飞的雏鸟,哪怕有一日浴火成凰,也不会忘记最初对蓝天的向往。未来,我们立志让数字孪生技术普惠到工业4.0的各个行业,尤其是高端制造业,最终助力智慧城市建设。为了这一理想,我们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将之变为现实。


“让更多人了解戏剧、爱上戏剧、受益于戏剧”

杨上又,“95后”,江苏人,上场戏剧创始人

▲杨上又(右)与合伙人周雪冰(左)

每次介绍我是上戏表演系的学生,很多人都问我:你演过哪些剧?其实我们系主要培养的是戏剧演员,不是影视演员。当然,我们本科班上大部分同学毕业以后都会选择拍影视剧,像田曦薇、刘珂君都发展得很好,最近大火的《梦华录》里的皇后就是刘珂君演的。

相对影视剧,我更爱戏剧。因为戏剧是研究人的,我们可以通过扮演某个角色来认识自我。它甚至还有疗愈的功能,能够协调自我与他者的关系。这些年来,戏剧带给我太多东西了,我深受到戏剧的滋养,也很想让更多人了解它、爱上它、受益于它。

正迈向“亚洲演艺之都”的上海拥有丰富的戏剧资源,也有很多戏剧爱好者。但目前戏剧还是比较小众,形式也很单一。大家容易把戏剧等同于观演,并不知道除了观看,还有很多参与模式,比如体验式戏剧、剧本朗读会、表演工作坊等等。为了更好地把戏剧的魅力传播开来,去年夏天,我和合伙人雪冰创立了上场戏剧。

雪冰是我师姐,她本科是南京大学的,今年刚从上戏表演系硕士毕业,我还在上戏读研。别人可能都是认识很久才一块做事,我们才认识一年,合作了10个月,就像天生的搭档一样默契。我们办的第一场活动是《恋爱的犀牛》剧本朗读会,当时请到了孟京辉版“马路”饰演者肖鼎臣、“黑子”饰演者钟文斌。活动是在线上,参与者还挺多,大家都给出了积极正面的反馈,这让我们更有信心做下去了。

去年10月底,我们在陆家嘴1885广场举办了首届陆家嘴青年戏剧生活节,一方面为上海高校剧社和白领剧社提供竞演舞台,另一方面组织即兴戏剧工作坊、方法派表演工作坊、《驴得水》草坪围读、戏剧讲座沙龙、沉浸式剧本杀等多场活动。尽管只有短短两天时间,还是吸引了很多非专业的市民。那片草坪原来藏在楼宇之间,一直不温不火。戏剧可以说是点亮了它,把那里变得热闹起来。

其实上海还有很多小而美的复合型空间,无论是咖啡店、书店,还是小洋房,都可以用来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我们现在的业务分成To B和To C两块,To B主要是做戏剧活动综合策划。前段时间接到一个国潮香氛品牌的项目,我们从艺术家资源库里组织了一支专业的戏剧团队,在淮海中路的双子别墅策划了一场沉浸式的品牌发布会,客户可以通过戏剧演出来感受新产品,体验感很好。

我们的终极目标还是普及戏剧,所以To C的活动尤其重要。之前我们在长宁文化中心开过市民课程,学员来自各行各业,包括警察、医生、宝妈等等。他们对戏剧都很感兴趣,每节课都会来,甚至有人跟我说这是他们每周最期待的一件事。我们希望通过表演工作坊、声乐工作坊等形式,满足更多人的期待和需求,帮助大家尤其是年轻人开展高质量的社交。

从去年到现在,我们得到了很多支持,也被泼过一盆盆冷水。为什么要创业?最根本的原因当然是对戏剧的热爱,而且我们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今年疫情期间,剧场都关门了,我们就策划了4场线上工作坊。其中有一场是排练经典剧本《失明的城市》,这跟当时大家封闭式的状态很接近。通过这些活动,大家有机会分享自己的感受,情绪也得到了纾解。另一方面,疫情期间我们很多演员朋友是零收入的。在演艺市场完全停摆的情况下,我们邀请他们来做工作坊,给他们相应的报酬。这样相当于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过渡的机会,不至于因为没法养活自己就转行了。

对我们戏剧人来说,疫情带来的冲击很大,但这里面也蕴含着其他可能性。比如以前让观众选择的话,他们肯定觉得线下体验更好,但当他们不得不选择线上的时候,就会逐渐接受这个新形式。这对我们进行长期线上线下联动是一件好事。像我们现在办的剧本朗读会,每场至少都有3000多名观众参与,这可比一个剧场的容量大多了,反而有利于戏剧的传播。

这次参加黄浦区的创新创业大赛,我们拿到了一张“创卡”,可以获得园区6个月的免费工位福利,还有创业导师团队一系列的帮扶指导。前两天,上海的演出场馆陆续开放,我们熟悉的“演艺大世界”又回来了。一桩桩好消息让我们更加相信,坚持就是胜利,不管创业还是做其他事,都是如此。

栏目主编:王海燕
图片来源:采访对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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