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10点多，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仿佛在敲心头那面鼓，我担忧地接起电话，果不其然，还是女儿艾丽的顾问老师打来的——这次是问艾丽怎么没上网课，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拿着手机敲开了艾丽的房门，询问她没上课的原因，艾丽一脸茫然，说：“正上着呐！”我把老师电话交给她。5分钟后，艾丽告诉我，是自己进错了网课教室，老师以为她缺勤。

这是2020年10月一天早上发生的事，那一个月，我接到很多个顾问老师尽责的电话。接电话的地点也不同：有时候在家，有时候在超市，开车时接电话的次数也不少，以至于那一阵子孩子上网课的时间段，我几乎不敢出门，更是新添了一个毛病，只要听到电话就心慌。

2020年是艾丽正式迈入六年级的一年。因为美国新冠肺炎疫情严峻，9月新学期伊始，全美大中小学正式开启了网课模式，当时谁也想不到它会持续整整一学年。

线上：老师不动，学生“走班”

刚开始，艾丽拿着学校发的新电脑还兴奋了一阵子，但很快就被不同于小学的复杂学习模式“打败”。

先说初中的科目设置，艾丽的必修课有数学、科学、人文和体育，她的选修课是艺术和科技。这些科目的任课老师是固定的，但每节课的学生是不同的，这意味着几乎没有哪个同学能和她的科目安排时间完全一样，而他们的课表排序每个季度也都有变化。

与此同时，老师们都有自己固定的虚拟教室号及密码。网课开始时，老师在自己的虚拟教室等待学生申请进入，因为每节课的学生人数很多，老师往往看不过来，一旦开始上课，晚到的学生就得等上好一会儿才会被允许进入虚拟教室。这种方式类似线上的“老师不动，学生‘走班’”。

上课时，你会发现电脑屏幕上只有老师的脸出现，学生们几乎都关闭着摄像头，也只有老师开启音频，其余人都被一键静音，当需要回答问题时，被点名的学生才能“上麦”。由此，上课常常成为老师的个人秀，学生们一片安静。我每每看到这种场景，既好笑又担忧。

关于考勤。校方的考勤资料来自每节课的老师记录。如果学生缺勤，课后家长通常就会收到邮件通知，可以及时打电话去学校办公室解释原因，以消除故意缺勤的记录。个别情况下，顾问老师也会亲自打电话向家长询问原因。

在家上网课，有家长的监督和提醒，还会故意缺勤吗？现实是复杂的，导致艾丽缺勤的原因，最主要是网速——上课“排队”进虚拟教室时，常常是老师刚同意她进去，她就掉线了，然后再排队，而课已开始，等能进教室时，已接近尾声。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有一天早上艾丽有数学考试，可前一天半夜，家里网络就断线了，直到早上考试开始，网络还没连接上，我在家急得团团转，各种找原因、求帮助，最后打电话给网络公司，才知道我们这一片网络突发故障，我立刻打电话去学校请假，帮孩子申请事后补考。

作业：家长看不到具体内容

初中的学习方式完全不同于小学，除了之前提到的科目设置、上课形式外，最重要的是学校的作业布置。初中阶段学生在电脑上完成一切作业。

艾丽所在的俄勒冈州波特兰市下属的学区使用的是一款专用教学软件，老师主要在这个软件的后台布置作业，每个学生用自己的学号和密码登录软件后，找到不同科目的作业，然后按照要求完成。

在线上，学生可以看到各个科目的时间安排表、任课老师姓名、联系邮箱以及教学目标，有的科目还会有电子档的教材。点击进入各个科目，能看到这个季度的作业以及需要上交的时间。有的老师会将已上过课的要点录制成视频，链接在作业下，以便学生学习巩固。这个软件也有单独的邮箱系统，方便师生互通邮件进行答疑。

家庭作业的上交时间有早有晚，有的要求第二天交，有的作业需要一周后上交，比如需要查询很多资料后写很多页的作业，也有极个别作业的提交时间是学期末。

这时，后台的作业要求会标示两个时间节点：到期日（due）和可用日（available）。“到期日”指需要完成的时限，“可用日”是指在到期日未完成后可以补交作业的时间。艾丽在开学两个月内一直未按时完成作业，多源于对这两个词的错误理解。

而家长也可以申请家长专用账号进入后台，并看到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内容，以及自己孩子的作业完成情况，例如是否按时完成，老师针对作业的评分等级等，但具体作业内容是无法看到的。

关于作业完成度，我和艾丽进行过一次认真而深刻的交流，她认识到作业的重要性的同时，强烈要求我尊重她的隐私，减少去后台看她的作业情况。

如果学生搞不懂知识点怎么办？作业不会做怎么办？可以写邮件求助老师，然后等待回复或者老师安排时间再讲解，这是需要排队的，因为公立初中学生非常多。

在女儿上网课头3个月，我曾为她的学习操碎了心，各种焦虑和担忧。朋友劝我，疫情期间，孩子的身体和心理健康更重要，其他的其实无须多想。我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想想过去那一年网课，真是有笑有泪。套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一个妈妈如果这辈子没被孩子的网课差点逼疯，那是不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