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大学毕业生求职签约的季节。

受疫情等因素影响，这届毕业生的就业之路不容易。数据显示，2021年国内高校毕业生人数达909万，较2020年的874万毕业生增加了35万人。而2022年高校毕业生超千万人，创历史新高。

茫茫求职者中，有人为了梦想闯进一线大城市，有人不得不放下身段下沉二三线县城，有人铁定主意寻求铁饭碗，也有人转变观念踏入新赛道。从校园到职场，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我们采访了一批应届毕业生和就业时间不长的往届生，一起听听他们的就业经历、逐梦故事。

疫情中，这个成都女孩拿到了上海互联网大厂的OFFER

文/王海燕

“同学们最初的想法都差不多，最好能去北上广深、进大厂，可临近毕业时，很多人不再这么想了。”

1998年生的唐棠，是四川一所普通大学的大四学生，地地道道的成都妹子。经历了近一年的求职，她发现，周边同学的想法也有所改变。“上周回学校跟同学聊了聊，大家心气已经没那么高了，不少人觉得，父母在哪就在哪就业，也挺好的。”

唐棠这一届毕业生，所面临的求职竞争异常激烈。数据显示，2021年国内高校毕业生人数达909万，较2020年增加了35万人，2022年这届毕业生更是超过以往。

“但是如果不去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呢？！”唐棠没有放弃最初的梦想，怀着勇气，一路冲锋，最终拿到了携程总部的OFFER，在上海开启职场的第一站，用她的话来说，“我要去更大的世界闯荡了！”

唐棠

“没想到北京比成都更看好我”

“我是水瓶座，想法天马行空，不太喜欢自我设限。”唐棠学的专业是旅游管理，她也喜欢旅游，读书时去了不少地方，成绩也不错。大三下半学期，考研的事儿摆上了案头。

唐棠的同学三分之一都在准备考研。她同寝室三个女生，一位想考当地公务员，进体制内。另一位，比她小一岁的小A，则一心想考四川大学的法律专业硕士。唐棠打算换个城市，“我挺想考中国传媒大学的新闻传播系，但了解了一下情况，在网上做了几套测试后，发现卷得厉害”，唐棠对自己做了番评估，觉得胜算不大，便放弃考研，一门心思准备找工作。

在2021届毕业生就业首选城市排名榜上，成都排在了第四名，唐棠班上不少同学就希望能留在成都。唐棠是成都妹子，在天府之国求职有天然的优势。“爸爸妈妈都想我能留在家乡，一开始我也投了几家成都企业。”

她投了一家游戏公司，一家英语培训机构，但并不满意。“这两个和我的专业没多大关系，我还是想在自己的旅游管理专业找找机会。”唐棠觉得，虽然受疫情影响，这两年文旅行业不是很景气，但她还是看好这个产业的前景。

这一次，唐棠就没那么保守了，她把目标投向了一线大城市。“看到携程有北京和上海的实习岗位，想也没想，我就投了简历。”

事实上，唐棠周边有不少同学瞄准一线城市，“大家都觉得北京、上海就业机会可能更多，发展平台更大，都想试一试”。

对应届毕业生来说，北上广深一线城市是大多数人的首选，故而竞争也特别激烈。“我们不是985、211，也没在上海本地读大学，加上这两年疫情影响，不断传来互联网大厂裁员的消息，就业岗位在压缩，你凭什么能胜过其他人？”

周围同学的求职之路不是太乐观，投了北上广深的同学，大多是石沉大海。投了成都公司的同学，回应也不是很多，有人开始加入考研大军，有人干脆降低了期望值，开始接团做导游……

本来以为自己在成都找工作挺有优势，但唐棠投的几个公司都没有回音，她有点焦虑。“今年就业真的有这么难吗？”

就在离开学一周的时间，唐棠收到了来自携程的实习通知，地点是北京。“绝对是惊喜，没想到北京比成都更看好我。”唐棠说，虽然这只是一个实习邀请，但离她的就业梦想近了一步。

去年8月23日，唐棠拖着行李箱只身一人飞到了北京。

除了勇气和努力，还有几分幸运

唐棠工作的办公楼位于北京朝阳区，实习岗位是公关助理，她要参与稿件撰写、品牌策划等事务。

北京的气候比较干，风吹在脸上涩涩的。初来乍到，面对陌生的环境，她有点担心自己不适应。看到大家穿得很随意，唐棠把准备好的正装悄悄收了起来。携程的工作氛围比她想得要宽松、包容，“相处下来，发现同事都是一群很nice的人，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大家对我也很照顾。”

那段时间，她全身心投入这份工作，她向周围人学习、请教，每次领到一个新任务，会all in。“很多事务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我必须快速学习、上手。一开始遇到问题时，大家都很热心地帮助我。在这里，大家拧成一股绳，碰到问题齐心协力去解决。我成长很快。”

晚一周来实习的安可，和唐棠一样是大四毕业生，不过她是在北京读的大学。安可很佩服唐棠独自来北京。她告诉唐棠，自己之前一直在准备考研，但感觉压力太大。意大利语专业的她，在申请一所意大利艺术院校的研究生。

唐棠吃不惯北京面食，安可带她去尝小吃。“如果在大城市就业，你选哪个城市？”安可和唐棠讨论过这个话题。安可说，等在意大利读完硕士回来，她打算去上海，“研究生容易落户”。

在北京，唐棠还认识了在浙江读大学的男生刘文。刘文当时在北京一家公司实习，之前他也在上海实习过。他也更青睐上海，“如果正式找工作的话，我想去上海。”

唐棠参与了携程在海南的BOSS直播

唐棠也喜欢上海，尽管没去过，小红书上她刷得最多的就是上海。与上海总部同事的在线沟通、合作也都很愉快。唐棠说，疫情期间很多人无法出行，携程发起了几场直播，她直接参与准备了一场携程在海南的BOSS直播，很成功，与几个城市的同事合作均很默契。“我感觉我们团队的凝聚力更强了，大家都希望旅游业快快好起来！”

春节回家过完年，唐棠回到北京没多久就获得了一个机会。部门领导告诉她，上海总部正好有个岗位缺人，她可以去试试。

3月初，唐棠飞到上海出差。“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是湿润的空气。”携程坐落于在上海长宁的临空园区，流线型的建筑外观让她第一眼就印象深刻。

携程上海总部

第一次来上海的唐棠抽空逛了逛街巷。“高大上的时髦、烟火气的市井、街头男女身上的行头、脸上的表情，之前在小红书上看到的大上海，现在活生生地在你面前。”

这一趟出差实则是“面试”，并不轻松。与唐棠站在一起竞争的，不乏名牌大学的学子。唐棠没有胆怯。“我觉得自己挺勇敢的，为了自己的职业梦，只身一人出远门，从成都飞到北京，又从北京飞到上海。”

勇气开路，实力为本，唐棠顺利地拿到了这个OFFER。她在上海也认识了好几位同事，有的和她一样还是实习生。

短暂呆了几天后，唐棠飞回北京。她没想到，那时也正是上海疫情刚刚爆发的几天，她与这场疫情擦肩而过。“如果再晚一些时间，可能就没机会去上海面试了。”唐棠觉得，除了努力和勇气，她还有几分幸运。

4月，学校毕业答辩临近了，北京的防疫态势也变得严峻。4月中旬，唐棠结束了在北京的实习，飞回成都。

上海疫情一点也不影响我的选择

回到成都，唐棠似乎进入另一个“平行空间”。周边同学的就业都不轻松。同寝室的小A，辛辛苦苦考研但没考上，比较沮丧，准备回老家工作。一心准备考公务员的室友，每天还在为考编刷题努力。有的同学找到了成都企业的工作， 而拿到大城市工作offer的很少。

唐棠要到上海工作了，妈妈挺高兴的，说“年纪轻到外面闯一闯，开阔一下视野，挺好”。唐棠的姐姐一毕业也是在深圳奋斗了几年，前两年刚回成都，她很支持妹妹去上海。

但是，唐棠的爸爸反对。“回成都后，我们一家人都很关注上海疫情的走势，看到阳性感染者的数目一天天增加，老爸坐不住了。”晚上吃饭时，爸爸说起网上虹桥火车站滞留客人的新闻，“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闯上海，我怎么能放心？”

坐在对面的唐棠听了没接口，低下头扒饭。

“我当然是家里最关注上海疫情的。”自拿到了工作OFFER，唐棠觉得，自己已和上海这座城市产生了紧密的链接。她每天都在微博、抖音上刷上海的消息，网上各种负面新闻，她看得心焦。

刘文在微信上跟她说，自己在北京申请到了一个长期实习岗位。唐棠问他：“你现在还想去上海找工作吗？”男生没有回答。

“我心里总有一个声音，上海很快会好起来的。我看到上海同事这边的消息，就很受鼓舞。”唐棠说，虽然被封控在小区，她这些上海同事从没闲着，一边在家办公，一边在社区当志愿者。“看到他们经历抢菜、维持核酸秩序、为老人送药，他们积极面对疫情，也感染了我。”

唐棠的同事们在做志愿者

远在成都的唐棠不是局外人，通过远程办公，她也在出一份力。“疫情期间我们团队在帮助社会各界积极抗疫，我也是其中一员，我收到一些骑手和医疗团队的求助，他们希望协调酒店入住，我就联系在上海隔离的同事协调安排。”

“看到骑手和白衣天使们入住酒店后发来的感谢，让我觉得这份工作非常有意义！”唐棠说，“这场疫情一点也不影响我的选择，相反更坚定了我要去上海闯荡的决心。”

6月初，唐棠回了一趟学校，辅导员知道她签了上海的工作，为她高兴。“今年就业形势不太好，你要珍惜。”

这段时间同学们在传一篇文章，讲的是硕士博士求职正在“下沉”县级市。“你看，硕士、留学生都在跟我们抢工作，太难了。”唐棠发现，兜兜转转了一圈后，大家心态开始放平，“原来规划未来时，笃定自己一定会进大厂、去大城市，现在要求变成了‘能找到一份工作就行’，回老家也挺好”。

在北京的安可告诉唐棠，自己已经拿到了意大利的留学OFFER，如今她换了一个实习岗位，在宝格丽做公关，她和唐棠约定：“等两年后我读完研，我们上海相会。”

临近毕业，大家在做最后的毕业论文答辩准备。唐棠的论文题目是“共享理念下大邑县幸福公社旅游产品开发策略”。实习的这段经历让她在论文阐述里更多了几分实践视角。

6月1日，上海全面恢复生产生活秩序，上海居民走出了小区，街头逐渐恢复了烟火气。

唐棠说，自己家里的思想终于也统一了。“那天我们一家人在吃晚饭，我爸转过头来问我，啥时候去携程报到。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知道，他终于对我的选择投赞成票了。”

（文中几位同学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