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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一方舱关舱前夜,女护士含泪送别患者:在武汉经历过生死,今守护百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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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黄尖尖 2022-05-07 11:50
摘要:当时我就站在病房门口,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保重身体,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见面……”

4月30日下午3时半,上海市东医院护士汪娟接到上级通知:她所负责的杨浦方舱点将于第二天中午关舱,当天傍晚,他们要将最后一批患者送出去。

夜幕降临时,大巴车已停靠在方舱外,汪娟带着医疗队员们站在门口和患者一一告别。当天有13名康复患者可以解除隔离回家,其余36名未转阴的患者由大巴闭环转运到其他方舱点或定点医院继续治疗。5月1日一早,医疗队对方舱内所有环境进行了全面消杀,由疾控部门进行环境评估及验收,到中午正式关舱。

从4月6日开舱,到5月1日关舱,这里共收治了378人。汪娟和医疗队员们陪伴着他们度过了25个日夜,让其中205名康复患者平安转阴回家。


开舱一周几乎没睡过觉


对于关舱这一天的到来,汪娟早已有心理准备。“我们这个方舱的生活设施不是那么充足,因此当其他方舱的收治能力足以承载当前病患人数时,这里就会提前关舱。”

刚开始接手这个点位的时候,汪娟的团队里只有4名医护,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作为这个方舱的负责人,她带着团队从环境硬件着手布局。

首先是“三区两通道”的设计,在有限的空间内划分出清洁区、缓冲区和污染区。“病人与医护人员的通道要分开,规划好医护人员动线以及每一扇门如何开合,避免交叉感染。”其次是划分床位和分区,对每一个床位进行编号,让病人来了就能尽快找到自己的床位。还有方舱内的水电、网络,以及医疗废弃垃圾如何运出,都需事先安排细致。

当天晚上, 200多名病人一车一车地送来,一些老人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这么多人的日常生活、用药治疗等问题一下子摆在医疗队面前。刚开舱那一个星期,汪娟几乎没有睡过觉,每天白加黑地连轴转,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舱内患者的治疗和起居。

开舱第一天,医疗队就碰到难题。“不少老人跟我们说,他们日常需要服用高血压药、糖尿病药吃完了。但刚开舱的时候,我们备用药十分紧缺。老人的高血压药不能停,他们年纪大,万一出现并发症将十分危险。”第二天,市东医院组织了一个“隔离点药品保障群”,专门为患者送药,解决了缺药的问题。

方舱里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4月7日,一位一筹莫展的年轻爸爸抱着不到一岁的宝宝找到汪娟说:“我女儿的婴儿纸尿裤没带怎么办?”一时间,医疗队员开始到处筹集纸尿裤。

在这次疫情中,他们一家三口相继感染新冠,却被分隔在不同的方舱。孩子妈妈最先确诊,被送到了市级方舱,父女俩随后被送到了这里。“这位新手爸爸什么都不会,我们每天帮着他换纸尿裤,照顾宝宝。”5天后,在医疗队员的积极协调下,孩子的妈妈也顺利被转送过来,一家三口终于在方舱内团聚。


 很多人与我们并肩


开舱第一晚,200多名患者们穿着防护服入住方舱,到了第二天,患者们脱下的大白防护服、口罩、手套,以及吃过的饭盒已经满溢出垃圾桶。汪娟立即带着医疗队和消杀组进入污染区,分别到三层楼去清运医废。“当时卫生间的纸篓都满了,地面上全是纸巾,我们没有扫帚、拖把,只能用手捡。

医疗队员辛苦忙碌了一下午,这时有很多患者提出:“医生,你们太辛苦了!你给我一个扫帚,我们一起来打扫。”“我也可以。”“我也来……”因为人手有限,每次清理医废时,患者们都会自发帮忙。这些热心患者还组成了一个志愿者群。

其中有一对兄妹给汪娟留下了印象。“他们刚开始给老年人扫码,帮医护人员发饭,在核酸检测时维持秩序。一来二去,患者们对兄妹俩熟悉起来,他们也成了志愿者群里的组织者,每天负责协调分布在三层楼的志愿者们的分工合作,让舱内患者实现了有序的自我管理。”

进舱一个星期后,兄妹俩顺利拿到了“双阴”报告,但他们却没有预期中的开心。“我们其实不想出去。”这位哥哥对汪娟说。他们是从外地来上海打工的,疫情期间两人都找不到工作,还不幸感染了新冠。“这段时间在方舱和大家在一起,不分彼此地奋斗,这种感觉很好。出去以后,我们还是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如果抢不到菜还会吃不上饭……”

兄妹俩在方舱里的不计付出和工作能力,医疗队员们看在眼里。汪娟推荐他们到医院当后勤人员。以后,兄妹俩或将成为医院的一名员工。

方舱的队伍中,还有两位从武汉来上海支援的消杀队员。他们是武汉一家消杀公司的普通员工,自3月份驰援上海,辗转于多个方舱点位工作。这段时间,两人承担了238个床位以及方舱所有清洁区、污染区、患者和医护通道,以及每一位进舱、出舱患者的消杀工作,强度非常大。

消杀组和医疗队员并肩作战,也成了交心的朋友。4月30日那天,送走了最后一名患者,其中一名消杀师傅才告诉汪娟,他94岁的父亲在两天前去世了。汪娟当时很吃惊:“你当时怎么不说?”“就算说了我也不会回去的,只是徒增悲伤而已。”

汪娟回想起这些日子里,每天他都和大家一起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从未提起过自己的难处。“两年前很多人帮助过武汉,现在上海有困难,我们也应该义不容辞地出来帮忙。”他说,“我相信父亲会理解我的……”


上海方舱与武汉重症病房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汪娟也曾作为援鄂医疗队支援武汉,在重症病房担任ICU护理组长。

“我记得刚到武汉时,重症病房极其缺人,我就带着2名ICU小护士进去了。当时重症的死亡率很高,我们每天都面临着巨大的工作压力和心理压力。”更没想到的是,进ICU工作了一个月,汪娟就发高烧了。

“那天我在上夜班,突然觉得自己发烧了,一测体温39度3,我立即跟负责人汇报。”此后几日,汪娟被隔离起来,她反复高烧不退,喉咙疼痛。“当时心里很害怕,不断地回想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个步骤没有防护好。我们一组8个人,同一个大巴车上下班,我会不会影响到其他7个人,会不会引起队里交叉感染……”

她还记得在医院做CT的那一夜。“我坐在走廊上等结果,会议室内,专家们正在对我的CT报告进行会诊,我的心很沉很沉,情不自禁地在密不透风的防护服里流眼泪。当时武汉的重症很多,我看到太多病人从轻症到插管,也就不过一个礼拜。我担心因为自己而影响到整个医疗队。”她流着泪一遍遍地思考着这些问题。

幸运的是,后来经过队里专家组会诊和一段时间的检查治疗后确认,汪娟只是因为过度劳累而生病发烧,并未感染新冠。在身体稍微恢复以后,汪娟又马上回到了“红区”工作。

如今回想起那一幕幕,恍如隔世。“经历过武汉以后,现在的心情不一样了。”作为方舱的负责人,汪娟感到此次身上的责任更重。“要把方舱撑起来,不但要协调好医疗组成员,还要和安保、消杀、保洁团队,以及生态环境局、派出所等跟各个系统对接,千头万绪。”

“上海这次疫情的感染规模更大,但没有那么多重症,我收治的病人中大多是无症状和轻症,只要心态好是可以自愈的,所以我们除了治疗以外,更要照顾好200多人的日常生活和心理情绪。”

自3月底以来,汪娟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家,没见过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我去武汉的时候他还在上幼儿园,当时他不懂得妈妈要去哪里。这次我离开家的时候,他说,‘妈妈你又要上前线了’。他懂得了妈妈工作的意义。”


关舱前最后的合影


4月30日下午,汪娟通知舱里的患者:“我们很快要关舱了。”很多人刚开始不相信。

方舱里老人比较多,医疗队特别关注有基础疾病的老年患者,此前曾多次安排把部分老人转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但是老人家们却不愿意走:“这里虽然硬件条件不那么好,但医生护士对我们亲切,软件和氛围好呀!”一位女患者康复出院后,她的父亲又不幸感染,她便主动提出申请让父亲也到这个方舱隔离。

“阿姨、爷叔,这次是真的要关舱了,你们会转到更好的地方去。”汪娟说。一位老人坚持道:“在我没有转阴之前,我哪里都不去,我就要留在你这边。”一些患者说:“对,我们要跟你们共进退……”

听着这些话,汪娟红了眼眶。看到她的态度,大家渐渐明白,这次是真的要关舱了。

“现在疫情防控工作处在关键阶段,我们方舱关舱,说明上海的形势正在变好,大家应该保持积极的心态。”医护人员鼓励他们。大伙儿终于安静下来,开始默默收拾行李。

当时我就站在病房门口,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看到患者对方舱产生了感情,我就觉得这段时间再累再苦都是值得的。”汪娟嘱咐来接车的工作人员,把转运患者的晚饭一起带走,让他们一到新的方舱就能吃上饭。

临别前,所有当天在岗的医疗组、消杀组成员都来门口送最后一批患者离开。“回去以后要按照出舱的健康手册来操作。”医疗队员们细细地叮嘱出院的患者,关于手机电脑充电线如何处理,健康码多少天转绿码,超过时限没有转码要及时沟通……消杀组则挨个给他们的行李箱进行消杀。

一些患者要求和医护人员拍照合影。“保重身体,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见面。”短暂告别后,一辆大巴运送36个人前往新的点位,其余13名康复患者坐上了社区接他们回家的专车。

5月7日,汪娟和医疗队员们正在接受集中隔离。7天隔离期满后,他们将继续回到市东医院方舱的工作岗位上,该方舱专门收治有基础疾病以及高龄的新冠患者。

栏目主编:周楠
视频采制:黄尖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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