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底，本报摄影记者的传统，是从自己一年的照片库里，挑选满意的新闻图片，编辑出一篇“自选集”。挨个儿看完这些年度“瞬间”，我脑袋里挥之不去的两个意象，竟然是“口罩”和“痰盂”。

口罩伴随我们的生活，已经快一年了。

2020年初的春运，人们还露着白牙，咧开满足的笑，带着新春的礼物，踏上回家的路。可刚过了年三十，新冠肺炎疫情就占据了头条，口罩开始遮住了人们的口鼻，占据了所有新闻事件的画框。

于是，我们把镜头对准了戴着口罩的普通人，虽然很难拍到露齿大笑，但我们记录到了爱意的拥抱，笑意的眼睛和坚定的身影，这些画面推动着2020火热向前。

我清楚地记得口罩在医务人员脸颊上勒出的深痕；还想起了疫情初期，口罩供不应求，人们排着长队预约购买；我也记得，在家关久了的居民戴着口罩在春天的阳光里跳绳玩耍；我还记得，快递小哥们从居民楼里出来，把口罩拉低露出鼻孔，深吸一口气的样子……

作为一名摄影记者，口罩是烦人的，戴上它拍照片，相机取景器的玻璃一定会蒙上水汽，什么也看不清，新闻人物都戴着口罩，表情也难以抓取，拍出的照片难有“情绪”。

不过，再不喜欢，也应该承认，是口罩拯救了我们。当全世界都知道武汉封城，中国传出疫情警报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戴起了口罩，阻断了病毒，才避免了新冠疫情的大流行。这样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戴了快一年。

口罩因此成为2020年当仁不让的标识，也是每个中国人挥之不去的年度意象。

2020年的第二个意象，是一堆被丢弃的痰盂——我的同事10月份拍摄于上海虹口区东余杭路一期旧改项目的“倒桶间”。绘有红双喜的搪瓷或者塑料的痰盂被即将搬离的居民丢弃，堆放在一起，俨然是一场告别旧生活的庄严仪式。

上海旧里弄不少家庭是没有独用卫生间的，居民只好长期使用痰盂或者马桶来解决如厕的问题，这些痰盂是老旧生活的一个缩影，他们被丢弃，也象征着居民对往日生活的告别，更宣告着崭新生活的开始。

其实崭新的生活又何止是在旧改项目里？在上海，一年里有那么多新建的医院、桥梁、商场、书店宣布贯通或者启用。前不久，徐家汇的空中连廊正式开放；年前，苏州河沿岸42公里岸线贯通——上海人民把这条城市内河沿岸，打造成了步道和花园。

新冠疫情的突然发生不能阻挡我们奔向美好生活的脚步，口罩终将和痰盂一样，成为历史的深痕记忆，2021年正向我们奔来，我在心底默默祝愿，疫情早日过去，生活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