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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三角基层小干部跨省挂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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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巩持平 倪琦悦 2020-12-30 10:16
摘要:记者找其中的8位跨省挂职干部聊了聊

追溯到6月23日,那天,在江苏苏州吴江区的汾湖高新区(黎里镇)管委会大楼,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先行启动区五镇(朱家角、金泽、汾湖、西塘、姚庄),共同启动“青蓝工程”,其中一项内容为“互培互挂”学习——7月中旬到10月中旬,十几位沪苏浙青年干部三地五镇“滚动”挂职,跨省上班。

不少人觉得,3个月时间,板凳还没坐热,人就走了。是否形式大于内容?甚至要耽误完成本职工作?

记者找其中的8位跨省挂职干部聊了聊。见世面,开眼界,比机制,勤学习,是他们给记者的关于挂职意义的答案。其实无须深究过多意义,于长三角一体化而言,走动本身已足够值得。



到田间地头长见识



“把地笼还给我!”看着眼前一对老夫妻,摇着船冲上来,凌梦晨慌了,脚下都有点站不稳,他没见过这种场面,“地笼买来要一两百元,还挺贵的,能给吗?应该不能给吧。不能给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些想法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他却说不出话。带他一起巡河的同事开口了,耐心解释:根据政策要求,为了养护河道生态,地笼捕鱼早就被禁止了,老早就有通知,见到就要没收。一番安抚,老夫妻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这是凌梦晨第一次巡河。他本在江苏苏州吴江的汾湖高新区(黎里镇)社区综合治理联动指挥中心工作,巡河是在上海青浦区金泽镇河长制办公室挂职时才有的机会。

出生于1993年的凌梦晨是这批挂职干部中最年轻的一个,到指挥中心刚满一年。能成为首批挂职干部,他觉得很幸运,“因为我有‘新手光环’吧”。

记者问起凌梦晨的日常工作,他开始翻笔记本:“每天要做的工作有,导出今明两天到期工单、整理网格员巡查发现的问题、导出河道巡查的案子等,每个月1日还要做月报表和联勤队员考勤记录……”凌梦晨把日常工作内容在笔记本上列得清楚,指着写明的条目依次解释。


凌梦晨(左一)参与巡河工作。

联动指挥中心是民情民意上传下达的中转站。群众反映到“12345群众服务热线”的诉求单子,会根据区域分派到各联动指挥中心,再由凌梦晨他们派发到更基层的行政组织,并监督解决。“需要上上下下反复沟通。”现在,凌梦晨工作时用左手点鼠标,因为要处理的工单很多,走的流程也烦琐,他右边肩颈经常酸痛。

不过,派发工单,看到的都是纸上的文字描述,不跟当事人交涉,感受不到情绪。那次巡河,是凌梦晨第一次直面群众,“直接蒙了”。8月底,他又跟着河长办的同事参与了围网养鱼的拆除工作。政策变严后,村民自己圈地养水产,办下来的程序不合规,得拆除,但因为疫情影响,水产卖不出去,如果立马拆除围网,水产还养在里面,村民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经过协商,河长办也向上级反映情况,宽限了拆除时间。

“在和群众打交道的过程中,一是得令行禁止,同时也得人性化。”凌梦晨这次挂职,原本坐办公室的派单员到了田间地头,“真是长见识了。”同一时间,上海金泽镇网格化中心科员王健健到了江苏汾湖,挂职汾湖高新区(黎里镇)社区综合治理联动指挥中心副主任,王健健是“熟手”了,带去了不少经验。

上海的网格化管理水平比较领先。记者在金泽镇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中心看到一块屏幕,叫“城市运行管理平台”。平台上,信息实时更新,包括处置力量、案件管理以及各部门绩效考核情况等。以街面秩序这类案件为例,有市民投诉“机动车和非机动车乱停放”的问题,网格员到现场处置后,将案件状态更新为“处置”,案件进展会立即展现在屏幕上,省去了不少沟通成本。相较而言,汾湖的管理平台还比较简单,联动中心的大屏幕显示的是各个点位摄像头拍摄到的实时画面。


王健健(左二)挂职时参与拆违建工作。


“挂职期间,把我们这套做法、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了。”王健健说,借鉴上海城市运行管理平台的经验,汾湖已经把升级方案申报到了苏州市,苏州市网格化服务管理中心的建设已提上日程。



先行经验即学即用



江苏人夸浙江人。“他们真是做得真好!”舒洋连连赞叹。

他本是汾湖高新区黎里镇保护开发管理委员会建设管理科科员,挂职期间,在浙江嘉善县西塘镇村镇建设管理办公室做主任助理。从西塘回来两个多月了,采访过程中,他还能时不时从办公桌上的文档架里,熟练地拿出西塘的文件材料,跟记者解释政策。

今年7月,到西塘挂职之前,舒洋在黎里主抓乡村振兴和农村美化方面的工作,天天往村子里跑,跑了3个月,找存在的问题,看到问题即拍照记录,督促整改,“每个自然村,还不是行政村”,舒洋强调,“就能拍几十张照片。”

在西塘3个月,舒洋参与了3次月度交叉检查。所谓交叉检查,即政府各单位在同一套机制下,系统随机分配被检查单位和检查单位,交错检查工作。检查要打分,要求找300个问题。不过,“300个”并非硬性规定,“最少找100个问题,不过多找1个,能加0.5分,上限是200个。”舒洋说,打分的结果要算在年终考核里,“别人找了你300个问题,你没找够,不就亏了吗?”

“浙江政务电子化也做得好。”舒洋还是拿交叉检查举例,“他们做了一个网页,微信扫一扫,登进去实时定位,经纬度、道路名称一目了然。”按照要求,对于检查过程中发现的问题,舒洋要在现场把照片拍好,实时上传,再填写负责人、电话、问题描述等信息,问题将被提交到后台系统,后续专门有人将问题分类汇总。“乱七八糟的小问题敷衍不了,到第二步审核环节,会被退回来。”舒洋说。

舒洋本以为自己是找问题的“老手”,但是到了西塘,却也犯了难。平常村子里常出现的问题,比如垃圾乱扔、小广告泛滥、家禽散养等,在嘉善县的村子里,全都寻不见踪迹,“连各家各户的篱笆看起来都是协调统一的。”舒洋没办法,专注自己擅长的建筑领域,聚焦工程安全和环境保护两个方面,比如,大的商品房建筑工地上,电机口要进行安全警示;工地四周要进行扬尘防护,用绿色的草皮一样的防护网围起来。“即便如此,问题还是不好找,他们工作做得细致,连小范围的道路维护,一两百米的距离,都有标准的防护网。”舒洋说。

上海青浦区金泽镇旅游公司党支部副书记、副经理潘凤挂职的目的地也是西塘。同为古镇旅游,金泽朴素,西塘时髦,各有特色,不过,潘凤学习的劲头很足:“从商业运营的角度来说,西塘能自负盈亏,每年还有结余,且流量很大,于旅游公司而言,肯定有值得学习的成功经验。”

潘凤每周两次参与西塘的景区巡查工作。她刚挂职时,正值今年超长梅雨季尾声,地上有很多青苔,好几个工作人员蹲在地上忙活,她凑近去看,原来他们在将地上的青苔洗刷干净,以防出现安全问题。“真是考虑得很周到细致。坐在办公室里,我们不会知道景区里有什么,他们每天都走走看看,多多少少会发现一些问题。”潘凤感慨。

西塘商业化程度高,仅民宿就有600多家,这给经营准入审核带来不小压力。每周二开联席会,若有商铺想重新装修,或者更换经营内容,必得提供方案,联席会上,负责招商、建筑、消防等不同部门的人坐在一起,轮流发表意见,风貌能否通过,消防是否合理,都在会上一次性审议完成。


潘凤(左一)在西塘景区巡查工作。

“金泽的旅游开发正在慢慢进入轨道,西塘是先行者,经验很宝贵。”潘凤10月中旬回到金泽后,从西塘带回了1张表格、1份文件。表格在每天巡查结束后填写,内容是关于卫生、安全方面需要整改的问题;文件则是关于西塘联席会议的实施办法。10月底,金泽借鉴经验,也拟定了一份经营准入联审办法。



地缘亲近便利工作



几位挂职干部到任新岗位前,领导大多会嘱咐几句,说得最多的,除了虚心学习经验、认真交流做法之外,“培养跨系统、跨地域的一体化思维”也是多次被提及的关键词。

陈娟是上海金泽镇莲湖村人,杨彬彬是浙江姚庄镇银水庙村人,两个村子因一条太浦河,隔水而望。此次干部交流,两位“80后”村干部角色互换,陈娟到银水庙村,当上了村主任助理;杨彬彬则到莲湖村,做了村支书助理。


杨彬彬在莲湖村接待群众来访。

村里平时就有不少人过河做生意,走动也算频繁。陈娟到银水庙村去,每天骑“小电驴”,沿着太浦河骑,20分钟就到。金泽话和姚庄话几乎没差别,陈娟在村里能说一口当地土话,村里的阿公、阿婆年纪都大了,走门串户时,一听土话,心理距离自然就拉近了。

陈娟觉得银水庙村垃圾分类工作做得出色。每到检查卫生的那天,她6点半就到村子,做“敲章”助手——宅前屋后无堆物,垃圾分类做到位的,在这家积分表上盖一个红章;做得不到位的,就敲黑章;如果垃圾桶内没垃圾,则写“空”字。

“空”字有来历。起初,一些村民搞不懂垃圾怎么分,为了不得黑章,检察人员在村头检查,村后面的村民赶紧清空垃圾桶。时间一长,有的村民不高兴了,认为这是投机取巧的行为,这才有了“空”字,积分打对折。

村里形成了一套积分奖励机制。一个月4周,周周是红章,村里就奖励一瓶沐浴露或者洗衣液;3个红章,1个黑章,则奖励一管牙膏;2个黑章,无奖励。

沪浙两个村子离得那么近,以前村干部之间却几乎没联系。“我跟那边的主任聊起来,才发现,他是我们旁边村子妇联干部的舅舅,我们村里的很多老干部、老党员他也认识,说起来都是很近很亲的关系。”陈娟挂职期间,和银水庙村的村干部们混熟了。前段时间,银水庙村种的橘子熟了,还有人专门给陈娟送了些尝鲜,“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村种水稻,只能回赠了大米。”陈娟说。

同一时期,杨彬彬也骑着电瓶车,从银水庙村到莲湖村,在村委会接待大厅上班。“这种下沉式办公的工作模式值得我们学习。”杨彬彬和莲湖村的村支书、村主任和工作人员一起,在一楼接待大厅办公,村民要找他们很容易。

两地地缘相近,为工作带来了很大便利,有时还能产生意料之外的惊喜。杨彬彬曾跟着村主任到村民家中沟通违章建筑拆迁问题,村主任直奔主题,主要讲政策、提要求,杨彬彬在一旁敲敲边,缓和一下:“聊着聊着,村民情绪有些激动,我就掺和一下,调节气氛,主动说我是从嘉善那边过来的,村民有亲戚是我们隔壁村的,正好拉会儿家常。”

几个月前,一体化示范区生态环境综合执法队成立,有了挂职经验,王健健和凌梦晨自然而然成了联络员。汾湖地界上,打捞水葫芦还是靠人工,专门人员划着船,用镰刀或者撑竿将水葫芦挑起;金泽已经实现了机械化,打捞船驶过水面就能将水葫芦尽数捞起,效率更高。

两地打捞速度不同,汾湖来不及捞起的水葫芦可能会顺水飘到金泽,“我成为联络员之后,再发现有没捞尽的水葫芦,金泽那边就告诉我,我直接打电话给负责打捞的老组长。”凌梦晨说,此前,消息要从上到下层层传递,反倒耽误了最佳时机。

采访那天,凌梦晨很热心,专门开车送记者去找舒洋。他们聊起各自的挂职经历:三地哪个食堂更好吃,是最火热的话题之一,“我已经和金泽那边的同事说好了,一定要来吃一次我们汾湖的食堂。”凌梦晨说,挂职3个月,其中两个月的饭钱都是那边主任帮忙交的。舒洋也笑眯眯地分享,西塘伙食好,他还吃胖了些,“想吃了再回去,反正都离得近”。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孔令君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雍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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