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季，疫情重创美国各大城市。如今，美国中西部地区的农村和城镇则沦为疫情“震中”。重重压力之下，美国中部地区的医疗系统也被推向崩溃边缘。

据路透社报道，24日全美医院收治新冠患者人数已超过8.6万人，创下历史新高。在全美50州中，有30个州本月新冠患者住院人数创下纪录。在潮水般涌入的患者中，很多人仍在否认新冠病毒的危险性，这让医护人员深感“窒息”。

遭受重创

在美国堪萨斯州西部的卡尼县，因为医疗资源短缺，病人正在失去生命。

卡尼县医院医生德鲁·米勒（Drew Miller）知道，他的病人必须马上被转移。这名患者只有30岁，但他的生命体征正在崩溃，他所在的医院却根本没有能力处理这一情况。

米勒是卡尼县的首席医疗官，也是卡尼县卫生官员。病人危在旦夕，他只能打电话到堪萨斯州其他医院询问是否有多余的重症监护病床。但随着堪萨斯州确诊病例的飙升，一张多余病床也找不到。

第二天，终于等到一张空余的病床时，这名年轻人却已奄奄一息。绝望之中，米勒和同事花了整整45分钟为他进行胸外按压，幸运的是，病人最终恢复了脉搏，并被救护车送往25英里外的一家大医院。

“他能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米勒说。

卡尼县的情况并非个例。据路透社报道，近日美国各地的确诊病例和住院患者都在激增，但中西部地区，主要是俄亥俄州和南北达科他州之间的十几个州却尤其受到重创。

根据一项由志愿者运营的疫情追踪项目，中西部地区确诊病例占人口比例是美国其他地区的两倍多。自6月中旬至11月中旬，中西部地区确诊病例数已增加20多倍。

其中，截至11月19日的一周内，北达科他州每百万居民中，日均新增病例数高达1769例。南达科他州这一数字为1500例，威斯康星州和内布拉斯加州约1200例，堪萨斯州约为1000例。与之对比，第一波疫情“震中”纽约州4月疫情最严重的一周，日均每百万人新增病例数也未超过500例。

身心俱疲

大量患者的涌入正让医疗机构承担巨大压力。中西部地区医院官员称，他们已接近满负荷运转，医护人员早已身心俱疲。

大医院还能通过调班、加班或重新安排病房来接待更多病人，但像卡尼县医院这样的紧急医疗服务机构（Critical Access Hospitals）却无法这样做。这些机构往往资金不足，通常只为偏远地区居民提供基本或紧急医疗服务。但如今，他们却需要照顾各种患者。

床位短缺只是问题的一方面。据地方卫生官员介绍，医护人员短缺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堪萨斯州哈钦森县医疗中心重症监护护士梅丽萨·哈泽尔（Melisa Hazell）说，新冠患者病情很可能迅速恶化，因此护士必须更加密切注意这些患者。她自己刚从新冠肺炎中恢复，但一旦确定不会传染他人，就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

“我只休息了12天。我身心准备好回去工作了吗？并没有。但我的队友需要我。”哈泽尔说。

平日里，偏远地区的医护人员也经常人手不足，他们通常会聘请一批流动护士。但北达科他州CommonSpirit医疗中心首席护理官玛丽·赫尔兰(Mary Helland)说，流动护士早已被大医院招用。

除了身体上的疲劳，医护人员还要面对死亡带来的悲伤和负面情绪。在县城医院，他们照顾的病人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朋友或同事。

堪萨斯州哈钦森县首席护士长阿曼达·胡莱特（Amanda Hullet）说，最近当地的梅森（Mason）老夫妇就相继离世。梅森夫人朱迪已经在当地教了几十年舞蹈课，老夫妇去世后，人们都感到很惋惜。

“快被溺死了”

在中西部地区，更让医护人员“心累”的是，他们往往还需要说服病人认真对待新冠病毒，但这并不容易。

美国中西部地区也被称为美国“心脏地带”，通常都是偏右派保守主义的红州，如南北达科他州、伊利诺伊州、内布拉斯加州、密苏里州和威斯康星州等。这些州扎根于农业，宗教观点和政治观点均较为传统。

当地医护人员告诉路透社，令人沮丧的是，对新冠肺炎严重性的否认在政府官员、社区和病人中都很常见。有病人至死都不愿承认新冠肺炎，他去世后家人也不愿承认这一点，因为他们不相信新冠致命。

更糟的是，这种观点是自上而下的。医护人员称，这与他们在医院看到的疾病和痛苦互相脱节。

路透社称，美国总统特朗普此前常淡化病毒威胁，在中西部地区举办不设限制的大型集会，并且曾表示不会强制佩戴口罩。

美国部分中西部州也仍在实行“自由放任”政策。内布拉斯加州州长、共和党人皮特·里基茨就曾带头抵制口罩令。南达科他州也拒绝实施抗疫措施，州长克里斯蒂·诺姆在声明中表示，不会阻止人们共度感恩节，称没有科学依据支持封锁或口罩能够阻止病毒传播。

诺姆还表示：“即使是在最糟糕的日子里，我们仍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过得要好，因为我们在美国醒来。”

和诺姆不同，美国各界对疫情并不乐观。《华盛顿邮报》称，24日美国近2100人死于新冠病毒，这是自初夏以来病亡人数最多的一天。令人不安的是，更糟糕的情况可能还在后头。

随着美国传统节日感恩节的到来，白宫顾问已建议美国民众取消大规模感恩节聚会，敦促人们待在家中，遏制又一波疫情高峰。

但很多医生表示，改变人们的行为就像是个无望完成的任务。威斯康星州简斯维尔医疗中心医生艾莉森·施瓦兹（Alison Schwartz）说：“我们感到快要被‘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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