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20多天的等待，特朗普终于松开了手指，美国总统的接力棒终于要向拜登传递了。当地时间23日晚，美国总务管理局局长墨菲告知拜登团队，特朗普政府已准备好启动政权过渡进程。当晚，特朗普发推文证实消息，但表示将继续为挑战选举结果而战。外媒称，这是特朗普做出的重大转变，尽管口头上没有认输，但在行动上让步了。分析人士称，特朗普大势已去，向拜登团队交接政权也是适时止损之举。更值得关注的是，拜登未来将搭建一套怎样的班子，将带给美国选民怎样的四年？

含蓄认输

距离美国大选投票日已过去三周，但硝烟未尽、尘埃未定。尽管美媒都已宣布拜登获胜，但特朗普仍没有认输，共和党大多数成员也拒绝称拜登为候任总统。不过就在23日，大选僵局出现明显松动。

当天下午，美国政府“大东家”、总务管理局局长墨菲致信拜登，允许其使用联邦资金和服务，正式推进政权过渡进程。墨菲在信中澄清，自己依据法律和事实做出上述决定，并未受到来自白宫的压力。在此之前，由于总务管理局一直没有确认拜登胜选，过渡进程迟迟未能启动。

同在当天下午，另一当事人特朗普发出两条意味深长的推文。首先，他感谢墨菲的坚定和忠诚；接着，出于对美国最佳利益的考虑，他建议墨菲启动政权过渡工作，并要求自己的团队按规定行事；最后，他宣布各州的选举诉讼仍将继续，相信自己“终会胜出”。

一些白宫官员称，总务管理局的突然决定让人措手不及。也有消息人士称，墨菲转化立场也是情理之中。她一直期待启动过渡进程，但特朗普拒绝让步，她必须找到站得住脚的理由。这次她所说的“基于法律和事实”，可能是指最近特朗普的选票诉讼在多州遭遇挫折、密歇根州周一已确认拜登获胜，剩下的案件并无能让特朗普翻盘的迹象。不过，她显然也不想刺激特朗普支持者。她并没有称拜登为“当选总统”，只是说“过渡开始了”。

与墨菲的决定比，外界普遍对特朗普的立场转变更为关注。法新社称，特朗普同意配合拜登进行过渡，可能是他最接近认输的表述。究其原因，诉讼失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全国各界人士都与他渐行渐远。23日，100多名共和党前国家安全官员致信国会，要求共和党领导人谴责特朗普拒绝认输的行为；同日，100多名商界领袖致信政府，要求其促成过渡；通用汽车23日一改此前支持立场，称已准备好与“当选总统”拜登合作，减少汽车的温室气体排放。

消息人士称，23日早些时候，白宫幕僚长梅多斯等高级助手告诉总统，他不需要说出“认输”这个词，但他必须同意“过渡”。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都认为，特朗普的含蓄认输不算太突然。尽管特朗普团队在多州提起的选票诉讼仍在进行中，但至少已有30起类似诉讼败诉，即使在理论上翻盘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

“最近几天，几个关键州先后确认投票结果。从形势看，特朗普应该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在国内压力、两党压力与日俱增的背景下，他说为了国家利益而同意过渡，其实也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吴心伯说，他不愿意接受失败者的形象，想将自己塑造成一名受害者，渲染出自己因为对手舞弊才被迫下台的氛围，并为下一步的政治考虑打基础。

刁大明认为，特朗普的推文可能出自幕僚之手，文字上绕来绕去。尽管长期以来，特朗普一直给人不按常理出牌的印象，但作为一名商人，他又深谙止损之道。此番变相认输、缓步推进，可以说是既打破了一些人对于“宪政危机”的既定思维，同时也对自己的7300万支持者有所交代。但就特朗普而言，他几乎不可能说出“认输”这样的词，未来他可能以宣布2024年参选的形式，让自己体面地下台。

做回美国？

拿到正式授权后，拜登团队将获得逾600万美元的联邦资金、特定的办公场所以及现任政府的足够配合，来推进过渡工作。其实在这之前，他们已开始按部就班“搭班子”了。

23日早些时候，拜登公布了首批内阁成员提名名单，涉及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的核心人物：布林肯拟任国务卿，马约卡斯拟任国土安全部部长，海恩斯拟任国家情报总监，沙利文拟任白宫国家安全顾问等。据称周二，拜登将宣布拟提名美联储前主席耶伦出任财政部长。

围绕这份内阁名单，外界普遍关注两点：其一女性和少数族裔人选可能出任重要职务，可能会出现美国历史上首位女情报总监、首位女财长、首位拉丁裔国土安全部部长等；其二国务卿提名人布林肯是名“局内人”。

“女性和少数族裔占据相当的比例，可以说是拜登执政团队的显著特色之一。”吴心伯认为，这从其当初的副总统人选哈里斯可见一斑。一方面，它反映出民主党在种族、性别等问题上长期秉持的多元价值观；另一方面，女性和少数族裔也被拜登视为重要的政治基础。

刁大明指出，民主党一直有一种平权意愿，但就拜登公布的内阁名单看，他在选择时既平衡了提名人的多元身份，同时也注重保障专业度。无论国土安全部部长，国家情报总监，还是白宫国家安全顾问，都有较为过硬的履历和丰富的经验，有的曾在奥巴马政府时期长期担任副职。拜登自己也说，这些人选都经历过危机，同时又有创新意识和想象力。

至于国务卿人选布林肯，吴心伯认为，可以从几方面加以观察。其一，他基本会是一位走传统外交路线的国务卿。他曾在奥巴马时期担任常务副国务卿，与拜登渊源很深，因此他在一些传统理念上，比如重视多边主义、重视与盟友的关系，应该与民主党长期政策一脉相承。其二，奥巴马政府时期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已明确将中国视为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强化在亚太地区与中国的竞争。其三，布林肯在外媒采访中形容中国时更多使用的是竞争对手、而非敌手。

“他可能是个务实派，在对华政策上不倾向于贴标签。”刁大明说，这就意味着对他来说，在目标既定的情况下，各种手段都可以用。他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特朗普政府的一些政策进行纠偏。但同时他也强调，中国在经济、科技方面对美国的赶超，在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表现出不可逆的态势。因此，美国必须有所行动。

美媒称，布林肯是国际政治、国家政治层面的老手，曾在克林顿政府担任总统特别助理、总统首席外交政策讲稿撰写人。他的“局内人”身份与特朗普首任国务卿、埃克森美孚前老板蒂勒森形成鲜明对比。拜登之所以选择他，首要目的不是向联邦官僚机构传递信息，而是告诉国际社会——美国又重新做回美国了。

“特朗普化”

民主党人说，过去4年，美国极其反常；随着特朗普的离开，它将一去不返。那么“拜登时代”，美国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拜登现在面临的挑战，一定程度上比2008年奥巴马上台时所面临的更大。”吴心伯认为，奥巴马当时的难题主要是应对金融危机、结束两场战争。拜登眼下面临多重挑战：新冠疫情、恢复经济、缓和美国社会矛盾和种族紧张关系、重建美国的国家形象、修复盟友关系。再加上，他将面对来自共和党的巨大牵制，在某种意义上，他可能是一名弱势总统。

刁大明说，拜登政府有很多困难点，能否称为“拜登时代”还很难说。比如党内势力的整合，包括桑德斯等激进派无论是政策方案还是内阁人选都给拜登列出单子，有种逼宫架势，这是拜登政府的隐忧。再如疫情，如果无法快速扭转，可能会在经济层面影响“大政府”福利，可能会让激进派更为恼火。未来内阁成员中谁可以充当民主党内稳健派和激进派的桥梁，可能较为重要。从国会角度看，共和党最后很可能仍维持参院多数，拜登将成为自老布什政府以来首位首次当选就“跛脚”的总统，在人事任命、百日新政等方面可能要看共和党人脸色，参院和白宫的关系可能较为艰困。

“无论任期，还是政策调整，拜登可能都只是过渡性人物。”刁大明说，过去4年，美国内外政策经历一些急转弯式的转变，社会撕裂度较高。拜登上台，更多可能是发挥一种稳盘作用。内外政策上，他应该会在“奥巴马遗产”和“特朗普遗产”之间寻求某种平衡。但问题在于，特朗普政府一些荒腔走板的举措，一部分是其个性特征使然，另一部分则反映了美国国内矛盾和选民诉求。对于这部分，拜登要不要接受和延续？因此，他未来可能不是一名传统意义上的民主党人拜登，而是一个特朗普化的拜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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