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中国外交议程格外繁忙。几场重磅国际组织视频会议刚刚落幕，中国又迈开深耕东北亚合作的脚步。24日至27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将对日本、韩国进行正式访问。

分析人士指出，此访有几大背景：第一，东亚邻国出现“第三波”疫情来袭的风险，加强抗疫合作分外紧迫。第二，在亚太巨型自贸协定签署后，探讨更深层次的区域自贸合作提上议事日程。第三，美国大选后，可能引发美日、美韩同盟关系新走向，牵动亚太地缘格局。中日、中韩关系如何维持向好势头，共同致力于东亚的稳定与繁荣，备受关注。

加强接触之旅

共同社20日称，王毅将于24—25日访日。24日，他将与日本外相茂木敏充举行会谈并出席晚餐会，而日本首相菅义伟则在协调25日在官邸接受王毅的礼节性拜访。如果会面实现，将是菅义伟执政以来首次与中国高层官员面对面会谈。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经济外交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姜跃春表示，今年受疫情影响，中日高层交流大部分转到线上，最近日本疫情也有所反弹。在此背景下，王毅外长访日做面对面沟通，本身就有特殊意义，表明对中日关系的重视。他也成为疫情以来继中央政治局委员杨洁篪后第二名访日的中国高官。

在姜跃春看来，王毅此访是一次与日本新政府加强接触、共谋合作之旅，也是一次在国际环境不断变化、大国关系深刻调整之下的重要战略沟通。

“9月，习主席与新上台的菅义伟通话，表示在双方共同努力下，近年中日关系重回正轨并保持向好势头。”姜跃春说，“王毅此访，将以面对面的方式，更直接、全面和深入地了解菅政权在对华关系、国际事务方面的看法，有利于进一步拓展契合时代要求的中日关系。”

此外，两国此前商定在疫情趋稳后尽早促成习主席访日，但在日本疫情再次反弹的情况下相关计划能否成行备受关注。《日本时报》网站援引日本外务省消息人士的说法称，在与王毅的会谈中，日本不打算讨论习主席访日事宜，因为“现在是优先采取措施应对新冠病毒的时候”。

促抗疫拓交流

在中日沟通的具体议题方面，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系教授刘江永指出，携手抗疫、探索更深层次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合作，以及就亚太形势交换看法，是最受关注的三大议题。另一方面，会谈中也可能触及如何建设性地管控分歧。

先看合作面。当下抗疫无疑是第一要务。就在上周，日本单日新增病例首次破两千，引发疾控专家担忧，认为日本可能迎来“第三波”疫情。在此背景下，经历过抗疫初期守望相助的中日两国，将在防疫合作上拥有更多共同话语，继续谱写“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佳话。

《日本时报》网站说，双方讨论的议题将包括合作应对新冠疫情、恢复两国商务人士往来等。自7月以来双方一直在谈判恢复短期和长期商务旅行。

王毅此访，也是在亚太自贸区建设两条路径——“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成型的背景下进行的。在刚结束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会议上，外界捕捉到两个重要信号：其一，菅义伟表示，希望扩大CPTPP区域范围。其二，习主席表示，积极考虑加入CPTPP。

刘江永表示，日方的表态反映出，在全球抗疫期间，各国经济利益深度交融。亚太是推动疫后复苏的关键引擎，中日又是亚洲第一、第二大经济体。双方都高度关注区域经济一体化，希望把共同发展的蛋糕做大。

姜跃春说，中国国家领导人首次公开提出“积极考虑加入CPTPP”，对此日本怎么想，它认为中国加入还存在哪些障碍……这些都可以做深层次交流。这有利于今后CPTPP进一步扩容，有利于深化区域合作。

“王毅外长的访问，还正值美国大选结束、政权尚未交接之际。”姜跃春说，“新政府上台后，对华政策、对亚洲政策可能出现调整，这种情况下中日有哪些合作点？双方也会进行战略沟通。”

在两位专家看来，日本作为美国传统盟友，视对美关系为外交基轴。处在中美博弈夹缝中的东京，心中有很多难言之隐：既怕得罪华盛顿，也怕得罪北京——尤其是当前日本经济三个季度出现下滑，让菅政府意识到深化对华合作、提振经济的必要性。在此背景下，王毅外长与日方就亚太形势做沟通和协调，意义重大。中方也会强调致力于实现中日美三边关系积极互促、良性循环的立场。

再看管控分歧方面。刘江永指出，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今年3月后，随着特朗普政府推行对华霸凌外交，日本出现对华消极之声，提高了干涉中国内政的分贝。另一方面，历史问题、台湾问题等仍被拿来做文章……姜跃春指出，中日关系存在特殊性，有积极层面，也有不稳定层面。当下，全球受到疫情冲击、大国关系发生深刻调整，作为亚太主要经济体的中日更应通过全方位深层次沟通，增信释疑，防止消极因素破坏合作大局。

助推中日韩合作

结束日本行之后，王毅将抵达韩国。

路透社注意到，自全球调成“抗疫”模式以来，中韩高级别官员“面对面”外交虽然减少但仍运行顺畅。今年7月，韩国派遣一名高级外交官前往中国参加经济会谈。8月，杨洁篪访问韩国釜山，王毅是继杨洁篪之后第二名访韩的中国高官。

在3天行程中，王毅预计会见韩国总统文在寅和韩国外长康京和。他上一次与康京和见面是去年12月。之后，他们只在网上和电话里交谈过。

“这是疫情发生以来两国外长首次举行面对面会谈。”韩联社称，双方将围绕加强联防联控、高层交流等双边议程，以及朝鲜半岛局势等热点问题交换意见。此外，两国此前商定在疫情趋稳后尽早促成习主席访韩，但眼下韩国疫情反弹，访问行程有待后续敲定。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詹德斌表示，当前中韩关系保持良好势头。王毅此访首先有助于推动中韩抗疫合作。此前，双方已经有不少合作亮点，例如今年5月在全球率先开通便利商务等重要急需人员往来的快捷通道，成为一大创举。韩国文在寅政府也对构建东亚公共卫生合作机制很感兴趣。“如果在明年日本奥运会、2022北京冬奥会的背景下，中日韩三国能够建立起人员往来的联防联控机制，那么对于提升合作具有重大意义。”詹德斌说。

议题清单上的另一重点是朝鲜半岛合作。在詹德斌看来，拜登在整个竞选期间严厉批评特朗普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接触，认为这削弱了美国的制裁。不排除拜登上台后重新扩大美韩军演（春季一轮于3月开始）。从朝鲜角度来说，面对混乱的美国政府过渡期及之后缓慢的对朝政策调整期，它可能耐心有限，不排除通过军事手段向华盛顿释放强硬信号。因此，韩国视未来几个月为“敏感季”，担心半岛局势出现不可控局面。

“在美朝、朝韩关系出现僵局的情况下，韩国寄希望于中国在半岛问题上发挥作用。”詹德斌说。

第三个关注点是美国政权更替背景下如何稳固中韩关系。詹德斌指出，拜登政府对中国的施压可能更隐性、更依赖多边框架。鉴于拜登用“基石”“关键”等词形容美韩、美日关系，以修补特朗普在盟友中造成的裂痕，中国有必要提前管理好中韩关系。中方可能继续向韩方解释对中美关系的原则立场，寻求韩方在地区合作中的理解和支持。

三位分析人士指出，王毅此访也将在促进中日韩三边合作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去年，虽然日韩因历史问题和劳工问题发生龃龉，但在中国的促和努力下，三国领导人依然齐聚成都，通过了“中日韩+X”早期收获项目清单等成果文件。这也表明在国际、地区局势面临深刻复杂变化的形势下，各国有合作的强大动力和潜能。如今，RCEP的签署，让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变得更为可期。期待王毅外长的访问，将有助于东亚合作在克服新冠疫情中实现新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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