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切胃减肥背后的陈光标》刷屏，陈光标又一次陷入舆论漩涡，打电话问究竟，他是一如既往地辟谣，表示是“记者瞎写”。

但这一次他的辟谣显得苍白，很快淹没在汹涌的评论中，慈善注水、靠慈善拿好项目、倒卖拆迁项目赚钱……每一条看起来都试图将“首善”剥皮、打倒。

如那篇流传更广，也更用力的深度报道标题，他是“首善”，还是“首骗”？

真相扑朔迷离。

辟谣

两年前，笔者曾经对陈光标做过一次面对面的专访，这两年每每有陈光标的新闻，都会有人来问一句：“好人”又怎么了？

电话打过去，他说是“记者瞎写”，而因为网易的记者没有采访他本人，他表示已经在联系网易追查情况，并称要用高清视频向公众证明自己的清白。“做胃部切割的手术总要有疤痕吧，我会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我的身上没有一点手术疤痕。”这个回应也很快在封面新闻发布：《陈光标回应“切胃减肥”：将拍泳装视频证明身体无疤》。

这也是近些年陈光标面对此类新闻的通用模式，就像今年3月底爆出陈光标失联的消息后，也是他本人站出来“辟谣”，而他每次回应传闻的第一句都是“我很好啊”。

其实，陈光标一直是那个陈光标。国人对于他的认识，始于2008年汶川地震，那时候国人对他深入灾区参与救灾、对灾区慷慨解囊的慈善行为，基本上是一边倒的褒扬之声。

开完这个好头，对陈光标的关注就开始变味。过去的这些年，伴随着见诸报端的陈氏慈善，质疑之声不绝，不少甚至是毫不掩饰地加以嘲讽。

他的行为充满了不可思议之处，但你同时又会觉得，一切的不可思议是外在的，在他自己那里，这一切惊人统一。他究竟是一个骗过了所有人的利己主义者，还是骗过了自己的利他主义者？很难有定论。

但有一句是适用的：往往是偏执狂更能成功。

成功

从现有的爆料来看，陈光标的成功和“首善”这顶帽子不无关系——一名商人，通过一遍遍地将自己的慈善故事写信给地方官员，请求给予支持，争取好项目，并有不少是拿到项目后直接转包获利。

如果这一脉络属实，慈善招牌是他的“敲门砖”，这个颇有中国特色的慈善家，用他的聪明“自上而下”地去拿项目。而他的手段之所以得逞，折射出政商关系的某种潜规则。

当然，很多人也明白，废物回收是宝，不管是谁得到项目，都会被认为是“有一定关系”者，这也是为什么陈光标曾在专访中流露，“我做了那么多好事，当地政府怎么就不能帮帮我呢”。他当时的意思就是给他项目。在他看来，这是对他的慈善之举应有的倾斜。

现在的问题是，而今“首善”称号也有人质疑只是用假公章伪造出来的。不过也可以理解，我国是在今年3月才审议通过首部慈善法，全面确立国家慈善事业发展的现代规范，在此之前，确实存在一些不规范的慈善活动将慈善事业演化为名利场。

但“首善”形象即便存疑，还是要等详尽的调查。两篇调查报道对此作出了卓绝的努力。然而更多未经调查，仅仅坐在键盘前便敲出的大棒式评论，让人看到的却是泄愤的快感。

“首善”的封号也是媒体给的，虽然不是同样几家。如果说当年媒体给他“首善”封号未经核实略显冒失，那么如今且慢在情绪的影响下过早地举起大棒——事实尚未尘埃落定前，别急着判定谁谁谁“倒掉”，这是一种基本的克制。

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对一个人或捧杀或棒杀，并且仅凭一念。

真假

陈光标的行事不按照常理出牌，最早受质疑的是他的高调慈善。这些年，他的慈善之举帮到过多少人，我们并不得知，但很清晰的一点是，他帮助人就是给钱，赤裸裸地给，这让一部分人对此感到很不适，觉得这样的慈善完全不尊重人。

慈善是不是可以更内敛一些？

笔者曾就这个问题明确问过陈光标。但他说自己从小一贯就在高调做好事，“做好事叫我闷在心里，我憋着难受。做好事又不是偷鸡摸狗，又不是见不得光，我为什么不能说出去？”他甚至反质疑那些质疑者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他认为真正饿肚子的人都觉得他在做善事，也没空想尽办法给他的慈善挑刺。

记得那天采访进行到一半，还有一个人专门到他的办公室来表示感谢，然后陈光标很开心地表示像这样的人在全国各地都有。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特意的安排，但转念一想，为了一个采访，还专门安排一个感谢者，是不是入戏太深？

而在他位于南京江宁区的办公楼大门口，总会有求助的人前往逗留，他从来不赶人走。到点了给饭吃，要是那种要钱买车票回家的，更是会给钱送走。

当别人质疑他的时候，他自己却沉浸在感动中。媒体的报道中，关于陈光标的第一桶金，关注点在于医疗器械产品“跨世纪家庭CT”涉嫌虚假宣传，欺骗了病患及中老年人。但在他印象中，这段记忆是：1995年、1996年的夏天，他只身在南京，那是他最难的时候，甚至晚上都没钱住旅馆，只是和衣睡马路边。如果检测仪没有卖出去，他就打道回府回老家了，但是他成功了，于是有了后来的陈光标。

对了，陈光标经常说有些媒体是胡乱写他，而且一再表示，这么多年来，自己做任何事情都经得起阳光考验。第一，不偷税、不漏税；第二，不坑蒙拐骗；第三，不危害国家和人民利益。他总是强调，如果陈光标有问题，早就被某些利益集团送进牢房了。

现实是，他没进牢房，但依旧有媒体这样写，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陈光标口中的“胡乱写”，但方式或许值得商榷。比如棱镜做了那么多的调查，却以“多次拨打陈光标的多个手机号及发短信请求置评均未获得回复”收尾。对于一篇将人拉下神坛的特稿，陈光标的手机即便难打，是否还是应该再突破一下？

毕竟封面新闻也打通了。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文编辑：朱珉迕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徐佳敏 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