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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上长期流传一个寓言：

有条恶龙每年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处女，每年这个村庄都会有一个少年英雄去与恶龙搏斗，但无人生还。又一个英雄出发时，有人悄悄尾随。龙穴铺满金银财宝，英雄用剑刺死恶龙，然后坐在尸身上，看着闪烁的珠宝，慢慢地长出鳞片、尾巴和触角，最终变成恶龙。

当今天很多人骂“宅代洗”时，我想起了这个英雄变成恶龙的故事。

“宅代洗”本来可以算是资本寒冬的小传奇：90后辍学创业，一个不发达省份的互联网标杆企业，已经融资1000万……但一朝毁于接受自媒体《铅笔社》采访时的一段自曝：为了在大学生中推广会员卡，剪了学校宿舍楼所有的自助洗衣机电源线。

“今天剪了多少线？”、“剪电线小王子，没见过这么缺德的创业者”、“你给呼市人丢脸不！你给内蒙人丢脸不！”……我去围观了下“宅代洗”CEO郭超宇的微博，对吃瓜群众的怒骂，他不发一声。

而曾经，这位90后也转过这样的微博：心诚则灵，唯德感天；大道至简，淳朴自然。

我相信那一刻他是真心的，而这一刻，他是怎样的心情？是悔不当初，还是暗自窃喜：终于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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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真的是一个很残酷的行业。

当年外卖O2O大战中，腾讯科技写过一篇《互联网之殇：带血的O2O》，记述了一系列事件：2014年6月7日，饿了么员工在西安殴打美团外卖员工马停尚；8月，重庆饿了么员工殴打美团外卖员工赵大伟；9月21日，饿了么员工在西南大学殴打美团外卖员工方强、肖稀歌，导致两人受伤；而饿了么方面则宣称，7月7日，饿了么3名员工被美团30余人群殴，此后在长春也发生了美团员工3人打伤1名饿了么员工事件……

这篇文章在最后说：餐饮O2O绝非孤例，从网游地推武斗到联通移动等运营商为抢占学生市场大打出手，中国互联网行业一路走来，充满着刀光剑影。

的确，淘宝起家时假货充斥，百度至今不能摆脱莆田系，《征途》靠“电子海洛因”模式赚玩家的钱。放眼海外，乔布斯和比尔·盖茨从施乐那里偷来图形界面，扎克伯格无耻地背叛了联合创始人萨瓦林……互联网的一线公司，生于野蛮，死于安分，在一路拼杀的历程中，在为生存而奋斗、为利益而折腰的原始积累中，有多少企业能说自己是完全清白的？

再说大一点，互联网以外的商业世界，又有多少成功的企业家敢说自己没有原罪？（王健林举手说他没有……）马克思对资本原始积累的血淋淋有过刻骨的描述：有百分之五十利润，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百分之百，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 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相比之下，剪电线这种行径倒是小儿科到不像真的。连修车铺都已经不在马路上撒钉子的年代，这伎俩的可行性也实在经不起推敲：一是电源线被剪太过明显，二是全学校的洗衣机一起坏很不正常，三是大学生接一下电线应该也不是太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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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让我们惊讶的是90后们更为“赤果果”的利益观。

在昨天新闻刚刚出来那会，“宅代洗”的公关在微信上说：看朋友圈才发现我们的项目今天火了啊，难怪成都的洗衣卡销量比昨天涨了一倍，明天努力突破5万！还有我这PR做的越来越专业了。“先给自己定一个可以实现的小目标，比如先剪断十万条电源线！”

郭超宇的微博上曾经转过余佳文的演讲，这个“超级课程表”的创始人、90后创业代表，曾经在央视承诺要将一亿元分给员工，无法兑现后毫无愧疚，改口说“90后都是这么玩的”。

只要能红，只要成功，什么都可以。这样的逻辑，正被很多年轻人奉为圭臬。产品数据造假、融资数目造假、炒作突破底线……说谎、抄袭、造假，那些曾经只存在暗处、被千方百计试图掩盖的商业之恶，今天似乎不再怕现出原形。

剪电线只是一个拙劣的、编造得不成功的创业故事，但背后的逻辑却是：成功，可以掩盖一切的卑鄙。

这样的逻辑包装得好，就成了励志。“成功学大师”陈安之的新浪博客上有一篇《干大事的从来不要脸》，“大师”引用严介和的话说：“我们干大事的从来不要脸，脸皮可以撕下来扔到地上，踹几脚，扬长而去，不屑一顾。”

“珠玉”在前，“90后”们的“不要脸”，也不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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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类处在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前夜。科技的迅猛发展为这场伟大变革积聚了巨大的能量，一切都在重构，新技术、新商业模式带来的破局和变革，成就了历史最波澜壮阔的创业机遇。

用一句被用烂了的话说：创业就是不辜负这个伟大的时代。对年轻人而言，创业是对抱负、才能和毅力的全面检测。是去拥抱挑战、去征服困境、去实现财务自由。

就如同首富说的：人生先有一个小目标，赚它一个亿。

但这也是一条崎岖的道路，不是说这一路九死一生、失败者众多，而是另一种风险——在对成功的极度渴望之中，你会不会放弃某些珍贵的东西。

对自由经济推崇万分的亚当·斯密，在他的《道德情操论》中写道：“为了获得这种令人羡慕的境遇，追求财产的人们时常放弃通往美德的道路。不幸的是，通往美德的道路和通往财产的道路二者的方向有时截然相反。”很多人在这句话中看出了《国富论》外的另一个斯密：财富和自由竞争的结果未必是正义；对个人而言，财富也未必能带来真正的幸福和高尚的德性，不是吗？

斯密给出的处方是：“要感受到自己的品格所要求具有的那种尊严，并不听任自己受其处境必然会激发的那些散漫的激情所摆布。”

对今天的年轻人而言，大概首先是不要太过相信那些一年创立、两年融资、三年上市的故事，更不要相信有人在厕所用6分钟搞定永远也花不完的钱的故事。还有，不要羡慕那些靠“不要脸”成功之后，又反过来灌你们鸡汤的“70后”和“80后”。

记住：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变成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文编辑：朱珉迕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曹立媛 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