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统马克龙7月3日任命让·卡斯泰为新总理，揭开内阁改组序幕。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6日公布新一届政府成员名单，外交、国防、经济与财政部长等人留任，内政、司法部长等岗位易主。

分析认为，此次改组规模并不如外界预期，重要岗位均得以保留，但仍反映出新变化。此外，此次政局变动能否助推法国政府应对挑战，尚待观察。

求变也求稳

这场人事变动始于上周。时任法国总理爱德华·菲利普3日向马克龙提交政府辞呈并获批准，马克龙随后任命现年55岁的卡斯泰为新总理，负责组建政府。

卡斯泰虽然长期在政府任职，但直到最近才为人所知。他从今年4月起被任命为政府防疫“解禁”工作协调人，因此在法国被称为“解禁先生”。卡斯泰还曾在萨科齐总统手下担任助理秘书长。

分析认为，卡斯泰上位原因有三。一是其熟悉疫情相关“解禁”工作并支持马克龙主张。二是卡斯泰和菲利普一样具有右翼背景，而马克龙在接下来的改革中需要这一阵营支持。三是通过任命低调的卡斯泰，取代人气颇高的菲利普，表明马克龙希望在总统任期最后两年加强对政府的掌控。

而卡斯泰也在迅速、果断地采取行动，让怀疑论者相信，他是该职位的正确人选。爱丽舍宫6日发表新闻公报说，根据卡斯泰的建议，总统任命了新政府成员。有评论称，谁去谁留预示着马克龙今后两年的执政走向。

据悉，法国新政府有31名主要成员。较受关注的是外交部长让-伊夫·勒德里昂、国防部长弗洛朗丝·帕利、经济和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卫生部长奥利维耶·韦朗，以及国民教育和青年部长让-米歇尔·布朗凯留任。

而内政部长将由原行动和公共账目部长热拉尔德·达尔马宁出任。原内政部长克里斯托夫·卡斯塔内在处理“黄马甲”抗议，以及近期反种族歧视抗议过程中的举措受到批评。

此外，生态转型和团结部长、司法部长，以及文化部长分别由前国务秘书芭芭拉·篷皮莉、知名律师埃里克·迪蓬-莫雷蒂，以及前卫生、团结部长罗斯利娜·巴舍洛担任。

多家外媒指出，多个重要岗位得以保留，新总理几乎没有对内阁进行重大改组，这并不像马克龙此前宣称的那样，反映出“重大转变”或“新的方向”。不过，新内阁中仍有新变化。

此次改组是“延续与变革之间的平衡”，华威大学法国政治教授吉姆·希尔兹（Jim Shields）说，勒梅尔连任和达尔马宁上任分别反映出“向右翼点头”和“不进一步向右转”。

法新社指出，在中间派马克龙的领导下，法国政府一直在左右两股势力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美联社称，人事变动反映出马克龙求变也求稳。

“这可能更像是同一条道路上的新起点，而不是新道路本身。”希尔兹说。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法国问题专家邢骅解读，保留关键岗位可以看出马克龙仍然坚持上任以来的基本政治路线。马克龙早已强调自己非左非右，不同于传统政党，其用人不计较过去党派所属。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内政部长负责处理抗议活动，甚至暴力行为，在法国各种社会矛盾容易引起争执的当下任务艰巨。

“一个五年对他来说绝对不够”

尽管此前就有迹象表明，马克龙有意重组政府，但菲利普辞职之突然、继任者被任命之迅速，还是让各界始料未及，背后原因备受关注。

邢骅指出，此次改组是马克龙执政三年来比较重大的一次人事调整，对其获得第二任期至关重要。上任以来，马克龙一直对法国改革、欧洲复兴怀有雄心，“一个五年对他来说绝对不够，寻求连任是他孜孜追求的目标。”

然而，马克龙在寻求连任的路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黄马甲”抗议和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对其执政造成冲击。在此背景下，马克龙提出：新形势需要新团队和新方法。

而在法国政坛，总统为了提升民意支持率而重组政府并不鲜见。更换总理、重组政府有利于马克龙向民众展现执政新气象、提升民意支持率。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所长崔洪建认为，马克龙此次进行内阁改组主要是为政府抗疫不力找“替罪羊”。可以看到，菲利普辞职后不久，就因涉嫌抗疫不力遭到法国共和国法院调查。此外，新内阁中不少重要职位得以保留，可见马克龙此举是为转移国内对其批评。

崔洪建指出，马克龙的另一目的在于着眼地方选举。“从初创到站稳脚跟，再到地方选举，（执政党）共和国前进党党内也在发生变化，马克龙需要根据党内变化寻找平衡，这可以通过内阁改组来实现。”

法国市镇选举涉及各政党的地方执政根基，也在一定程度上被视为对马克龙政府的民意测验。而在近日举行的市镇选举中，主打环保牌的绿党异军突起，其候选人拿下里昂、马赛、波尔多等重要城市。而前进党在多地折戟，突显马克龙急需改变以赢回民心。

结构性矛盾难解

马克龙5日表示，他在2017年大选期间提出的方案仍是当前施政核心，但需要根据国际形势变化和新冠疫情危机进行调整，法国“需要规划一条新的路线”。在国内外形势变幻的当下，新政府可谓临危受命。

舆论认为，法国政府目前面临三大挑战：一是如何快速有效重塑国家经济。受新冠疫情影响，法国正经历二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经济发展颓势明显。

二是如何推进包括退休制度改革在内的各项改革，如何设法化解种种社会矛盾。去年，“黄马甲”抗议以及反对退休制度改革的大罢工令法国陷入严重社会危机。

三是在“绿色浪潮”涌现的当下，如何解决民众对绿色转型、环保问题的诉求。以上种种问题如果处理不善，可能点燃“火药桶”。

然而，此次改组规模并不如外界预期，因而引发疑问，新内阁会为法国制定一条“新路线”吗？还是原地踏步？

法国智库Cevipof的研究员布鲁诺·考特雷斯（Bruno Cautres）指出，马克龙任期已过一半，总统需要迅速行动。“他几乎没有时间把他的政策转化为现实，给民众的日常生活带来实质性的变化。”

新总理“将不得不加大力度，尤其是在经济方面，以应对今秋可能出现的失业率上升、年轻人涌入劳动力市场……他必须证明这次改组有意义。”考特雷斯说。

“马克龙还有21个月的时间来说服选民，他的改革会让他们过得更好。”路透社写道。

预计卡斯泰将很快召集新的内阁会议。他在就任后表示，他担任总理的首要任务是重建国家经济，他深知总理这份工作面临巨大挑战，希望将自己和民众密切联系的优势发挥出来。

崔洪建说，目前看来，很多改革想法路线都来自马克龙及其团队，而政府负责落实执行并承担责任。“马克龙似乎想通过内阁改组给民众一种印象，新政府将带领法国推进改革。但是，法国社会经济领域中的结构性矛盾并不是换一个政府就能解决的。”

接下来，能否推进改革的关键在于马克龙如何调整推进方式。崔洪建指出，此前，马克龙在判断改革方式和时机时没有充分考虑到相关领域根深蒂固的矛盾，引发法国社会对他及其政党的不满。此外，执政党也需要在地方选举中取得一定成绩，获得改革所需政治资源。

邢骅指出，马克龙上台以来进行了多项改革，但这一过程也引起争议和批评。尽管执政党内部出现分歧，马克龙声誉有所下滑，但反对势力难以在政坛掀起风浪。“没有人能替代他，”预计马克龙有望获得第二任期。

奥尔良大学政治学家吉恩·加里格（Jean Garrigues）告诉法新社，对于马克龙处理“黄马甲”抗议的坚决态度，中右翼选民大体上表示赞赏，并在去年欧洲议会选举中支持前进党。“在我看来，他指望依靠他们获得连任”。

“时间将会证明，此次改组是否足以给马克龙的总统任期带来新的活力，并提升他的连任前景。”希尔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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