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国家，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都被用来庆祝母亲节。今年，在疫情的阴云笼罩下，不少母亲节庆祝活动都被取消。虽然部分商家因此丧失了一次促销机会，但母亲节的发起者安娜·贾维斯（Anna Jarvis）或许会为此感到高兴。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贾维斯的后半生一直在对“变了味”的母亲节进行抗争，甚至在去世前还希望能废除母亲节。

完成母亲的心愿

前几天，伊丽莎白·伯尔（Elizabeth Burr）接到了一通特殊的电话。这通电话来自一位家庭史研究人员，他们正在寻找安娜·贾维斯的亲戚。

100多年前，安娜·贾维斯在美国发起并创立了母亲节。她一生没有子嗣，所有直系亲属都在上世纪80年代去世。因此，MyHeritage家庭史研究人员转而寻找她的堂亲，并最终找上了伯尔。

也是在这时，伯尔告诉了他们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她的父亲和阿姨从未庆祝过母亲节。他们这么做是出于对安娜的尊重，因为安娜一直认为母亲节已经被商业利益捆绑，早就和初衷不同了。

据BBC报道，安娜·贾维斯倡议设立母亲节，也是为了完成母亲未竟的心愿。

对母亲节颇有研究的历史学家凯瑟琳·安托里尼（Katharine Antolini）说，安娜的母亲安·贾维斯一直希望母亲的工作能够得到认可。她曾表示，希望有人能设立一个日子来纪念天下母亲的付出。她认为，母亲有资格得到这项纪念。

贾维斯夫人自己就是一名活跃的社会活动者。1858年起，她就在西弗吉尼亚州的格拉夫顿社区经营着母亲节工作俱乐部。

当时，美国传染病肆虐，儿童和婴儿死亡率很高，贾维斯夫人的9个孩子就在美国内战期间夭折。因此，她和俱乐部成员一直向母亲们普及卫生知识，提供药品补给品等，在必要时，还会对传染病患者进行隔离。

1905年5月9日，贾维斯夫人去世，女儿安娜也在悲痛之余打定主意，要实现母亲未尽的心愿。

安托里尼说，和母亲不同，安娜希望作为一名虔诚的女儿来纪念母亲节。她的座右铭是“为有史以来最好的母亲——您的母亲”。这也是为什么英文中的母亲节特指单数，而不是复数（mother’s day，而非mothers’ day）。

“安娜认为，母亲节应该是一个回家的日子，一个向母亲致敬的日子，因为母亲将一生奉献给了子女。”安托里尼说。

贾维斯夫人去世3年后，安娜在格拉夫顿庆祝了第一个母亲节。她选择了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因为这天最接近她母亲去世的5月9日，又是教堂的礼拜日。

她还向参与的母亲们分发了上百枝白色康乃馨，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

之后，母亲节的活动变得越来越受欢迎。1910年，母亲节成为西弗吉尼亚州的法定假日。1914年，美国总统威尔逊将其确立为全国性的法定假日。从那时起，全世界已有70多个国家将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设为母亲节。

反对和抗争

在母亲节大获成功的背后，商业吸引力不容忽视。“鲜花、贺卡、糖果产业都对节日的推广做出了‘贡献’。”安托里尼说。

母亲节的商业化绝对不是安娜想要看到的。

康乃馨的价格飙升后，她甚至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言辞激烈的文章谴责花商：“你要怎么做才能击垮骗子、土匪、海盗、敲诈勒索者、绑架者和其他白蚁？他们的贪婪将会埋葬最美好、最高尚、最本真的庆祝活动。”

她也不喜欢那些打着母亲节旗号的慈善募捐活动。就算活动号称是为了帮助贫困的母亲，她也认为那些善款不会得到善用。她也不愿意让一个庆祝母亲的节日变成怜悯母亲的日子。

安托里尼说，母亲节后来甚至被卷入了政治漩涡中，人们围绕母亲节争论妇女是否有投票权。

到了1920年，安娜·贾维斯甚至敦促人们不要再买花。

作为母亲节的发起人，安娜却从未想过通过母亲节牟利，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佩服。她还曾严词拒绝了打算给她佣金的花商。

父母去世后，安娜和视力受损的妹妹莉莉安一起，靠父亲和早逝兄弟的遗产度日。虽然生活不富裕，但她还是将所有钱花在了与商业化母亲节的商家打官司上，并为之抗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新闻周刊》1944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说，安娜当时有33起诉讼案在同时进行。那时，她已经80岁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期，安娜还和妹妹一起，在费城挨家挨户敲门，希望人们签名支持废除母亲节。之后，她几乎失明失聪，穷困潦倒，只能住进费城的一家疗养院。

1948年11月，安娜在疗养院中去世，死于心力衰竭。

疫情中的母亲节

现年86岁的简·安克弗（Jane Unkefer）是安娜的堂妹。她说，安娜·贾维斯有点沉迷于反商业化的抗争中了。

虽然在安娜生命的尽头，安克弗一家可能无法帮助她，但这家人还是以自己的方式纪念着安娜——他们几代人从来不庆祝母亲节。

“我们以前真的不喜欢母亲节。” 简说，“这是因为我母亲小时候听过很多母亲节的负面言论。我们承认这是一种美好的情感，但我们从来不会为此吃一顿大餐，或买一束鲜花。”

不过现在，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她说，母亲节的结果还是好的，“人们确实在这一天想到了母亲，就像安娜希望的那样。”

简的妹妹艾米丽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为安娜的初衷被改变而感到难过。但如今，她也会欣然接受孩子给她的母亲节礼物。

在母亲节设立一百多年后，由于疫情的关系，很多家庭今年的母亲节计划被打乱了。

BBC称，很多家庭无法给母亲送上一束花，或者是陪母亲出门，而是只能通过视频来庆祝。

不过，美联社也报道称，今年的母亲节充满着爱与超凡的想象力。人们都在网上搜索，希望在保持社交距离的情况下，找到一种新颖的方式来庆祝母亲节。

安托里尼也认为，安娜和她的母亲会为这样返璞归真的庆祝方式感到高兴。

在安托里尼的想象中，如果她们还活着，贾维斯夫人会通过俱乐部帮助那些传染病患者，安娜则会为母亲节不那么商业化感到高兴。母亲节的初衷终于不再被阴霾笼罩。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