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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象不到,医学史上的那些突破性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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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史蒂夫·帕克 2020-03-02 08:09
摘要:医学的进展,就是一部冒险史。

医学的历史,一直是人类为生存和健康而战的历史。从古代到今天的医生们,在治愈疾病、保持身体健康的道路上,留下了无数充满惊奇、趣味的冒险故事、荒诞不经却又鼓舞人心的伟大尝试。

从古代文明中医疗之神的传说、中世纪医学的怪异器械,到现代医学中细胞、病毒……让我们从几个故事中走近世界医学的历史进程。


「希波克拉底和希腊医学」

约2500年前,在希腊,希波克拉底(公元前460—前370年)诞生了,他也许是医学史上最重要的人物。

希腊医学借鉴了许多之前埃及的信仰和做法,但它转变了先前对疾病的看法,不再认为疾病是某种来自神明的惩罚。希腊医生开始认为疾病是人体的一种自然现象,是人体内四种被称作“体液”的物质失衡所导致的———该学说在医学上的核心地位保持了2000年。

四体液说认为,人体包含血液、黄胆汁、黑胆汁、黏液这四种体液,或者就是由这四种体液组成的。在健康的身体中,这些体液是稳定、均衡的,但如果碰巧有什么扰乱了它们的平衡,疾病就会接踵而至。特定体液的失衡导致了特定疾病。这是因为每种体液都有其特性,其特性不仅与经典的四种元素相关,且与身体某一特定部分,甚至一年中某个季节有关。

希波克拉底的思想基本都被收集在《希波克拉底选集》中,它涵盖了从深入知识本质的哲学探索、医学在各科学学科中的地位,到发烧和流感的诊断、断骨和关节错位的相关问题,以及女性不孕、静脉、牙齿、卫生保健、梦境、痔疮以及癫痫等多方面的内容。其中癫痫被许多希腊人称作“神圣病”,认为其是恶灵附体的产物。希波克拉底否定了这种想法,他把癫痫看作完全基于身体的问题:“人们只是因为他们的无知和惊异,而把它认作是一种与神灵有关的病。”

希波克拉底医学成就的许多方面至今仍伴随着我们。我们把疾病分为“急性”(突然而短暂的)和“慢性”(长期而持久的),亦分为“地方性”疾病(经常发生在特定地区或人群中)和“流行性”疾病(迅速蔓延,突然暴发,影响很大比例的人口)。希波克拉底医学院还开拓了临床观察、检查、记录和患者问诊分析的方法,这些都是我们现在视作理所当然的医疗步骤。临床观察当时已经非常重要,但希波克拉底使其正式成为一个系统化的过程。希波克拉底主张每天至少应当进行一次临床观察,以便紧跟疾病的诊断及其自然病程,这将使医生能给出一个预后或评估:“我相信,进行预测对于医生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们能从目前症状中预先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就能采取最好的治疗方法。”病历记录包括如脉搏、呼吸、体温、肤色、眼睛和嘴巴的外观、对内部器官的触诊情况以及排泄物状况等症状或体征的常规记录。

希波克拉底建议,应该以清晰、客观、整洁的方式来书写所有医疗记录,以便相关医生进行回顾,并在处理新病人时,借鉴以往的经验。重要的是,其他医生也可以接触这些记录,从而从这些信息中学习。这是在21世纪变得非常重要的“健康和医学大数据库”的源头。

尽管希波克拉底十分注重确诊患者的病情,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对治疗的态度克制、谨慎甚至谦卑。他认为,最好的疗法是平静的心态、清洁的环境、放松的休息、良好的营养和持续的观察———让身体的天然自愈力量来起作用。有时可能会需要用到包扎、按摩、镇痛软膏,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强效药和侵入性技术。对医生的主要规定是:“首先,不能造成伤害。”侵入性技术是罕见的,因为在当时的希腊,像古罗马后期一样,明令禁止大多数形式的、为学习或治疗进行的人体解剖。手术仅限于修补伤口。医生很少故意破坏皮肤,因此人体的内脏基本上是个谜。

希波克拉底著作中的《论医师》及其历史上衍生的文本,为理想的医生应该是什么样子设定了规范。医生应该正直、诚信、沉稳、无可指摘、远离腐败,必须礼貌、体贴地照顾病人,注意病人的状态,并悉心记录病人的症状。

渐渐地,公众改变了对医生的看法,之前人们把医生看作是四处游走的、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怪人,在此之后,人们把医生看作是正直的社会成员。对这种转变至关重要的,是希波克拉底伟大的医疗服务号召,这是一个行为准则。如今我们都已知道,它被称为“希波克拉底誓词”。古往今来,其要求让患者及广大民众产生共鸣。

「帕雷和理发匠手术师

中世纪欧洲的理发匠手术师是一种奇特的行业组合,他们提供的服务包括:理发、剃须,免费附送除虱子、跳蚤的服务,去除疣及皮肤瑕疵一类东西,也许还会一点儿牙齿矫正,总是受欢迎的水蛭放血疗法,以及用滚油灼烧开放性伤口,外加紧急截肢———这通常在地狱一般的战场中进行。

安布鲁瓦兹·帕雷学习过所有这些程序,他也是外科革命的先驱,他的新技术减轻了伤痛折磨,加速伤口愈合,而且极大地提高了严重伤口愈合的可能性。

帕雷在位于法国西北部拉瓦尔的一个平凡的工人家庭长大。从1532年开始,他就在主宫医院接受训练,那里是巴黎领先的医院,是学习医疗的地方。1536年,帕雷被任命为陆军军团外科医生。当时,法国卷入了几场战争中,因此帕雷一直在条件极其简单的医院里忙忙碌碌,治疗因战斗而受伤的士兵。

传统治疗枪伤的方法是用滚油(陈油更佳)或红热的铁来灼烧伤口。这减少了并发症,如坏疽,但也带来了更大的痛苦和持续性的折磨。缓解疼痛的措施是有限的,众所周知,当时没有麻醉药,只有草草准备的,含有接近致死剂量的鸦片、天仙子、曼陀罗或酒精的药剂。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次痛苦但迅速的滚油或红热烙铁的处理,能减少感染的风险,增加生存机会,但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残损的肢体以及长期的不适。

帕雷对如此野蛮的程序感到惊骇,他从军队要求使用的治疗方法的束缚中跳脱出来,抓住机会尝试使用另一种选择———用松节油、蛋黄和玫瑰油制成的舒缓香膏。帕雷利用征用的物资来配制香膏,那是他通过综合民间药方得出的配方。次日,帕雷检查并对比了他的病人:那些经过滚油或烙铁治疗的士兵处在巨大的痛苦中,发烧甚至神志不清,伤口及周围组织肿胀发红,没有愈合。而接受香膏治疗的病人痛苦较少且愈合很快。

1545年,帕雷在他的《铳创疗法》中公布了这种方法。

在1537年的都灵战争中,帕雷尝试进一步创新,并将此发展成了一种可靠的方法。这种疗法针对开放性胸部伤口导致的肺组织体积缩小———现代术语叫作气胸。

帕雷描述了他在都灵战役中如何治疗一名左胸有很深伤口的士兵。当时,伤口已经被另一个军医缝合,空气和内部出血都被封闭在了肺的周围。对于这个士兵来说,生命已经接近尾声。帕雷打开他胸部的伤口,然后将他的腿抬高,把他的头部和胸部抵在床边。他让士兵慢慢吸气至最大程度,关闭鼻腔和嘴巴,并尽量像呼吸困难时一样,压缩自己的胸口。

他的直觉是,这应该会排出其肺部周围的废血和废气。帕雷记录道,这令带有凝结血块的液体“从伤口喷射出来……我把手伸入伤口中,搅碎凝结成块的血,之后流出了七八盎司(1盎司约为30毫升)腐败发臭的血”。然后,帕雷又用含有玫瑰油、蜂蜜、冰糖的薏米汤灌入伤口中,同时让士兵变换不同角度姿势,以尽可能地引流。“最后,患处的情况好得出乎意料,伤兵居然痊愈了。”

「医学中的女性」


拒绝阿塔薛西斯礼物的希波克拉底(安妮-路易斯·吉罗代特·德·鲁西-特里奥森)

女性一直在提供医疗中扮演重要角色,尤其是作为护士、助产士和草药医生,但是,纵观历史,
男性一直主导着医疗行业。

在伊斯兰世界,早在8世纪,就有女医师治疗女性疾病的记载,但到了11世纪下半叶,禁止女性学医的潮流席卷了欧洲。1220年,巴黎大学禁止了女性学医;1390年,在伦敦,女性实际上被排除在医学院校之外。但也有少数例外:17世纪,普鲁士王国奎德林堡的一名女子多萝西娅·埃克斯莱本决定继承父业,学习医学。她以桀骜不驯著称的父亲,甚至放下身段,奏请腓特烈大帝准许女儿继续深造,最终得蒙国王恩准。1754年,埃克斯莱本撰写了《阻止女性学习的原因调查》,她毕业于哈雷大学医学院,是普鲁士第一位合格的女医生。直到1901年,才有另一位女性在哈雷大学取得了医生资格。

1847年,美国纽约州的日内瓦医学院录取了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在此之前,她曾申请许多其他医学院校,都被拒绝。

据说,日内瓦医学院方面对其申请犹豫不决,所以提议由学生投票决定,学生们认为这是一场恶作剧,竟然全体一致地投了赞成票。1849年,布莱克威尔从日内瓦医学院毕业,获得医学学位,她是美国第一位获得医学学位的女性。然而,医院的工作很难找,所以她先去了伦敦,然后又去了巴黎,并在那里找到一份在妇产科医院的工作,她的助产技能在那里获得了一致好评。随后她又转到伦敦的圣巴托罗缪医院工作,然而,英国对女医生的拒斥态度更加强硬。到1851年,布莱克威尔回到纽约,在那里建立了一家诊所,后来又开设了一家药房,为贫穷的妇孺免费提供药物和治疗。1857年,她开设了纽约贫困妇幼医院。此举非常成功,以至于一年内医院便需要更大的经营场所,最终成为现在的纽约下城医院。

布莱克威尔发起的这场女性学医运动蓬勃发展,不久,在波士顿、费城和纽约,医学院纷纷开始招收女生。此后,1869年,布莱克威尔离开美国回到英格兰,1874年,她与索菲娅·杰克斯·布莱克、伊丽莎白·加勒特·安德森一起创办了伦敦女子医学院,在此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杰克斯·布莱克是英国第一位女医生,她后于1886年建立了爱丁堡女子医学院。伊丽莎白·加勒特·安德森于1859年与布莱克威尔相识,在布莱克威尔的激励下从事医学方面的工作。1860年,她开始在伦敦的米德尔塞克斯医院做护士,在家人经济和精神的支持下,她聘请老师单独讲授解剖学、生理学、药物学等相关领域课程,也参加了化学讲座。第二年,她取得了药物学和化学的学位,1862年,她加入了药师协会,再一次聘请老师单独授课。三年后,该协会给她颁发了医疗执业许可证,这是英国女性首次获得医疗执业许可证,尽管协会随后即改变规定,禁止女性加入协会。

在医疗机构中,女性从业者仍受到不平等对待。因此,像布莱克威尔一样,加勒特·安德森开办了一家私人诊所,并于1866年创立了圣玛丽妇幼医务室。1872年,医务室增添了住院床位,成为新妇女医院,1918年更名为伊丽莎白·加勒特·安德森医院。此外,加勒特与他人联合创立了伦敦女子医学院,并于1873年成为英国医学会第一位女会员。从1883年到1902年退休,她担任伦敦女子医学院的第一位女院长,多年间也一直致力于推动女子参政运动。

1876年,英国议会终于通过了允许女性涉足医疗行业的法案。其他国家也这么做了。1875年,马德琳·布雷斯成为第一位获得法国医疗执照的女性;1900年,日本医生兼女权活动家吉冈弥生创立了东京女子医科大学。两年之后,中国广州开设了夏葛女子医学院。女性终于有机会学医了,但是进入20世纪后,医学界才真正建立起男女平等的关系。

(摘自《DK医学史:从巫术、针灸到基因编辑》,[英]史蒂夫·帕克著,李虎译,中信出版集团)

栏目主编:顾学文 文字编辑: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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