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乡在行动 ③

江苏扬州：要挣钱还是要平安？这个地方的商场，在生意最好的春节闭门歇业

“别跑！”大年初一一早，正要上班的妈妈还没出门就被爸爸叫住：“口罩没戴。”

“听你儿子的话，不然他不让你出门。”爸爸说着从一大盒口罩里抽出两只递给妈妈——这是他前些日子经我提醒，专门兜了好几家药房才买到的。

“不是我不让，是大家都不让。昨天还看到朋友发微博说，自己老爸坐公交没戴口罩，大家不让他上车。”我忍不住插嘴。

破天荒，大年初一没有鞭炮声声，也没有亲戚来访，全家却都早早起了床，或许是因为除夕睡得早了。

没有出门吃年夜饭，是我有记忆以来头一次。在以美食著称的扬州城，年夜饭不下馆子让不少市民都觉得挺不习惯。“年味”淡了不少，似乎大家都意兴阑珊，无心守岁。当然，没有人对此表示出了任何不理解。

出门上班的妈妈是全家最近唯一没有“宅”着的人。她在扬州一家大型购物中心上班，逢年过节，本是这类商业综合体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每个员工在过节之余自然也得加班加点。

“到处都隔离了，你们那不关门？”前两天刚放假回家，我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呢？春节期间，学生放假聚会，亲人阖家团聚，是一年里消费最旺的时候，对这个刚开业一年多、业态齐全、位置优越的扬州城最大商业综合体来说，正是涨人气的好机会。

特殊时期，为了应对客流，商场里为顾客准备了免洗洗手液和口罩，每位员工也戴上口罩迎客，公共区域每隔两小时就会进行一次消毒。即便如此，却依然门可罗雀。

电梯设备、卫生间、母婴室等公共区域每两小时就会进行消毒。

紧张的情绪正在蔓延。地下停车场里一辆“鄂A”牌照的面包车，引起了好几位顾客投诉。经过报警后查明，这辆属于物流公司的车一直在扬州使用，所有人才松了口气。“还是让人把车牌暂时盖上了，免得大家紧张。”

下午两点半，家庭微信群里传来妈妈的消息：“我们在讨论闭店了。”

春节第一天中午，管理层紧急召开了会议，研究春节期间闭门歇业的可行性。新闻里，确诊病例越来越多，武汉“封城”，扬州对所有武汉回来的人员开展了排查，各地陆续实施一级响应……每隔几小时，这场对抗新型肺炎的战役就有新情况。

“干这行30多年，刮风下雨，雪灾高温，一年到头却没有哪一天，商场是不开门的。”“春节几天的生意能顶平时好长一段时间的吧。”“别人都不关门，只有我们关门有用吗？”讨论中，大家都舍不得在这样的“黄金周”闭门歇业。

“牺牲我们的利益，换来的是大家的安全。”“企业要赚钱，更不能丢了社会责任。”“不光是对顾客，也是对我们自己的员工负责。”随着讨论的进行，理性胜过了情感，答案呼之欲出——“关！”

这一决定得到全部约300个入驻商户的一致认可。有的餐馆开始逐一给春节期间有预定的顾客致电退订。“你们打电话给我，我也准备退订。原来我还头疼呢，一家人总不能带着口罩上桌吃饭吧。”不少顾客都对这一决定表示了接受与认可。

“绝对支持，良心商家”“健康大于一切”“非常负责任”……微信公告发出短短两三个小时，网友们就纷纷留言点赞。

紧接着，新闻播报，按照扬州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工作指挥部办公室要求，全市的网吧、KTV、影院等娱乐场所也将全部关停。为了防止疫情的传播扩散，政府部门下了决心，企业经营者也是壮士断腕。

“这下可以安心放假了吧？”晚上，妈妈戴着口罩进门，往年春节鲜少下厨的爸爸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顾全大局，不给社会添乱。”

我也打开手机，在约好大年初四打篮球的球友群里发了一条：“要不，下次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