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从北京城区西行40公里，记者来到了北京市门头沟区王平镇东马各庄村。冬日的山村，两条平整的山路边高高低低错落着整洁的民房。村口，汇聚着村党支部、村委会、公安局驻村工作队等村里的“核心部门”。意外地，记者发现这里还挂了一块不同寻常的牌子：德马行储蓄所。村民告诉记者，试行了半年的“德马行储蓄所”今年新年正式开张，在这里存进的不是钱财，而是“德行积分”。

“人活一张脸，在意自己积分不能低”

德行怎么积分？村里人七嘴八舌：教子有方，孩子考上重点学校有加分；集体荣誉，村里评上样板村有加分；合理举报，举报不文明行为也有加分。比如村里规定早8点前可栓绳遛狗，有不栓绳或超时遛狗的行为被拍照举报，按规定给举报者奖励5分，被举报者则扣除10分，还要暂停20天的自然得分。去年年底，储蓄所用村集体自有资金根据每个人积分账户的余额分配奖金：1分3元钱，积分最多的村民分到了900多元。有村民告诉记者，它带来的集体参与感和荣誉感是比奖金更贵重的东西。

一年几百块钱的奖金，真能起到激励作用？在村里，人活一张脸，可别小看这一点奖金。不少村民告诉村支书：“其实不在意自己得钱多少，但得分不能比别人少。”

试行德行积分后，区镇两级来自东马各庄村的接诉量大为下降。2017年，东马各庄曾是区里接诉最多的村，一年有100多个投诉电话。去年试行后，大半年间村里的投诉电话总共只有两个。

东马各庄村党支部里，挂着加减分规则。

“大家爱自己面子，村子干净也有面子”

奖励机制带来的变化实实在在。村委会主任宋增武指着一条贯穿村庄的河沟说，这条沟曾是村里的“公用垃圾场”，因为大多时节已经干涸，村里人的垃圾、炉灰甚至屎尿都往里扔，只等着夏天一发水，全都冲走。自从实行德行积分，大家爱惜自己的“面子”，村容村貌也变得干净有了“面子”。

王平镇副镇长、东马各庄村党支部书记刘文明介绍，村里实行了严格的垃圾分类，创设了垃圾小票，每天早上，分类指导员开着小车到各家门前收垃圾，给分类合格的发放垃圾小票。“让村民认可垃圾分类，光靠罚钱解决不了问题。发放垃圾小票，一张抵5毛钱，这种精神鼓励其实作用很大。”

推行德马行储蓄所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刘文明的回答简单直接：怕没钱。当初，镇里领导考察浙江丽水的农村后，把“美丽积分”的做法告诉刘文明。他回忆：“当时一拍即合，都觉得做法很有可行性，就是怕没钱。”德马行储蓄所真正开起来，还是镇里给他打了保票：实在资金不够就从镇里出。

他给记者算了笔帐：1分3块钱，半年试行后，最多的一户积分322.5分，分到个人不到1000元。村里共约300人，奖金一共发了14万元。如果不调整的话，今年预估28万元，村里资金肯定不够，必须精打细算。比如去年东马各庄村被评为市级样板村，当时没经验，给每人统一奖励了30分，这就发了27000元。现在村里已经修改细则，限定统一奖励最多加5分。“其实大家最看重的还是精神鼓励，我们也要引导大家想这个方向转变。”

走在冬日的村口，路面显得十分干净。

规范民宿标准，开发人文京西古道

东马各庄所在的王平镇距北京城区40公里，位于历史悠久的京西古道。传说，元曲大家马致远晚年辞官后，牵着瘦马从大都落魄西行，行至王平古道触景生情，写下了不朽名篇《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这句更是家喻户晓。

如今，这里已不复“小桥流水”的景象。上世纪90年代以前，这里曾有年产150万吨的马各庄煤矿，但开采煤矿破坏了地下水系，马致远故居也只剩小桥不见流水。煤矿关停后，东马各庄因为地少，又几乎没有产业，村里大多是矿上退休的老人，子女在城里工作。刘文明介绍，村里未来主要工作是培育民宿产业，依托人文历史资源和精品农耕果园吸引游客。

民宿质量怎么保证？德行积分又成了抓手。刘文明说，村里计划把旅游资源整体委托专业公司经营。由经营公司制定民宿标准，目前有20户人家准备加入民宿，按照标准诚信经营。“比如蒸包子，一斤面蒸多少个包子，每个包子用多少馅料，都要按标准执行，具体管理也会纳入德行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