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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③ | 他们是给上百万文物拍照的“御用”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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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钟菡 2016-05-10 14:21
摘要:身价不凡的文物,除了有专门的医生(文物修复师),还有“御用摄影师”。想看文物摄影师如何工作并不容易,他们通常在“地下”干活,可说是不折不扣的“地下工作者”。

知道吗?上海博物馆那些身价不凡的文物,除了有专门的医生(文物修复师),还有“御用摄影师”。不过,想要看文物摄影师如何工作并不容易,他们通常都在“地下”干活,涉及到文物安全规范,观摩必须获得博物馆的许可。经过严格审批,记者日前获准走入上海博物馆地下二层的摄影棚,亲眼目睹这些神秘的“地下工作者”是如何工作的。

 

文物摄影也靠“师父带徒弟”

 

上博的文物摄影工作室一共有五位成员,薛皓冰、朱琳、陆铖、张旭东是摄影师,张伟华负责后期制作。“上博有上百万件藏品,我们拍到退休都拍不完。”

 

上博馆藏文物主要分青铜、陶瓷、书画、工艺四大类,四个文物摄影师平时每个门类都能拍, 同时又各自有所擅长,遇到难度高的拍摄项目,也经常会一起探讨、合作。最近全国文物大普查,有许多文物要拍。“而且博物馆和摄影有关的工作都由我们来承担,除了拍物,还要拍人。”

 

文物摄影工作室的信息板上贴着近期即将开幕的日本醍醐寺珍宝展的相关工作流程,拍物和拍人哪个难?薛皓冰想了想说,“都挺难的,拍人要有生动的表情和现场感,拍文物则要跟它有交流。比如看到一件文物,要知道它的材质、年代、特征,最好的纹饰在哪里,寻找最好的拍摄角度。”常常有一些立体、多面的文物,在拍摄时,如何通过一张照片把它最有特色的特征体现出来,是非常考验摄影师的。除了要有文物相关的基础知识,还要经过严格的拍摄技巧训练。

摄影师案头放着磁条和数字,磁条用来固定书画卷轴,数字则便于文物编号及与生成同名文件的数字化管理。

 

四位摄影师都不是“科班出身”,薛皓冰以前是学财务的,陆铖则毕业于华师大的油画专业。“现在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有专门的文物摄影课,但我们讲究的还是师徒之间的传承。”以前专门学摄影的人少,再加上文物摄影比较特殊,上博就选择了内部培养。薛皓冰和朱琳师承同一人,师父早年师从日本的文物摄影师,拍摄的方法有明 显的日本风格。“日本的风格是比较平,细节多一些,立体感不是特别强,现在我们稍微突破一些,在保证细节的基础上追求和立体感结合。”

 

通常,文物搬运必须由保管部门操作,文物摄影师不会直接触碰文物,但在拍摄时, 也需“小心伺候”,观察文物的细节,研究怎么打光、找角度。“专家希望照片上能体现一件文物所有的细节,但是普通观众希望看到美感更强的图片,因此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就需要寻找一个画面表达的平衡点。”薛皓冰说。

 

因为是恒温恒湿环境,这些“地下工作者”即便夏天也需要身着长衣长裤,工作之余,才会抽空上到地面去透透气。

 

脑洞大开,自己做工具

 

上博摄影棚分为三个不同的区域,青铜器、瓷器区域,书画区域和小件文物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灯光器材和辅助工具,除了一般摄影棚里配备的工具和器材,还有许多特殊工具。

 

进门的第一个区域用来拍青铜器和陶瓷器,拍瓷器时会把拍摄台布置成一个用白色帷幔四边罩起的“轿子”,瓷器就放在“轿子”当中。摄影师使用的是专业相机,它可以调整机身前后组的俯仰角度,以矫正画面的透视和变形。“轿子”底下藏着一排纸盒子。“当需要拍摄文物的底款、圈足或口沿内侧纹饰的时候,就要用这些盒子对文物进行支撑。” 薛皓冰介绍,这些大小不同的盒子都是他们平时搜集的,里面装满了废旧电池,用来加强支撑时的稳定性。

青铜器及大件文物的拍摄台。

文物轻拿轻放,戴上白手套,且取和接都要一手拿一手托。

 

“根据拍摄需要,我们也会制作一些特别的工具。”陆铖拿出覆盖着圆形纸板的转盘, 纸板上画有精细的刻度,像飞镖靶盘。“今年将要举办的竹刻展需要拍摄一组照片,有8个笔筒要求呈现完整的侧面图案。我就做了这样一个东西, 按照刻度,一个刻度拍一张,64张照片下来,就可以拼成一张完整的侧面展开图案。”

微小文物拍摄用的技术相机,目前这类相机已有数码型。

 

除了转盘,类似的工具还有很多,单是自制的反光板就有大大小小好多块,最小的还没有汽车钥匙大,这种反光板拿塑料板剪出形状,再在两边贴上烧烤用的铝箔。前几年拍摄上海文物大展图录时,为了给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翡翠件“布光”,陆铖用这样的小反光板围了它几乎大半圈,十足的“大牌” 待遇。

 

专业相机,全靠手动操作

 

这天要用到的拍摄场地是书画区域,要拍摄的文物还没来,张旭东一直在对着黑色的背景板拍摄调试。调整什么?记者很是好奇。一旁的薛皓冰介绍,拍摄前先要测光,把两面灯光布均匀,拍平面时,成像区域的任意一个点上的灯光强度都要相同。背景前放着一块彩色“颜料盘”,学名叫做色卡,是拍摄中用到的一种很重要的工具。“不单单是文物摄影,对所有数码摄影来说,颜色都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如果不校准颜色,印刷时就会发生很大偏差,这种色卡就是用来校对颜色的,我们把拍到的色板图像导入软件,再生成相应的色彩曲线,用来调整同样光环境下拍摄的照片色彩。”文物摄影最注重的并不是夺人眼球的视觉效果,而是对文物本身的高度还原,其中难度最大 的就属色彩还原。一般照片拍摄,如果不做色彩管理,输出后图片的色彩还原度只能达到70%;而严格依据色彩管理流程制作输出的图片,其色彩还原度能够达到93%以上。

在拍摄文物前,先做色彩管理。

准备工作就绪,51153号书画就要拍摄。

用水平仪测量,保持相机与所拍摄书画卷轴成水平角。

 

对前期准备工作要求非常高,也是文物摄影的特点之一。每件文物“出场”一次不容易,过多过强的光照免不了会对文物造成不可见的损伤,因此,摄影师会尽量做好前期工作,一次把需要的照片拍齐。“闪光的次数越少越好,最好一次成功。”陆铖说。

 

正说着,今天的拍摄“主角”出场了。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带着白手套的专业文物保管员推着手推车走进拍摄棚,手推车上放着包裹好的手卷。两名保管员先拿出一卷书法手卷“上桌”,因为长度限制,只能分段拍摄。陆铖提醒记者,“曝光的时候记得闭上眼睛,光线很伤眼睛的。”他还记得,自己拍过最长的手卷分了五十几段,当时感觉眼睛都要被闪瞎了。“听说有些老师傅年纪大了都患上严重的眼疾。

上海博物馆文物摄影工作人员正在拍摄书画卷轴。

左右两盏柔光灯,中画幅数码相机,工作人员按下快门,并在电脑上查看局部清晰度并进行微调。

 

摄影师们为文物拍照使用的是高清数码后背,像素达到8000万,价格不菲。张旭东每次按下快门,图像都会直接传到电脑上。他看了一下,摇摇头,“对焦还不是太准。在文物上合焦位置差个一毫米,效果就大打折扣。我们用照相机的习惯是全手动,这样更加精确。”

 

拍摄好的照片还要转给后期制作室做相关处理。张伟华的办公电脑显示屏明显更“高端”,据她介绍,这样的专业显示屏色彩还原度能达到 100%,而一般的色彩还原度只有92%。张伟华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套色彩管理套件,每隔几个星期,她都会对屏幕进行校准调色,屏幕的色彩 出现偏差,会影响到后面的印刷环节。

拍摄后的文物要进行后期处理,如拼接、调整等。

每四周工作人员要对后期制作的电脑显示屏进行色彩管理,以确保从拍摄到印刷的色彩统一。

 

上博从2004年开始使用数码摄影技术取代传统胶片摄影来拍摄文物,是全国进入数字摄影领域最早的文博单位之一。前几年,馆里的老师傅相继退休,以薛皓冰为首的年轻摄影师,在业内也算比较“资深”了。“同行不多,我所知专职拍摄文物的才不过数十人。”

 

影棚办公区的墙上贴着打印出来的文物照片小样,他们不舍得丢弃,就拿来做墙纸当装饰。尽管刚获得2015年度“上海市五四青年奖章”,但陆铖觉得,自己在团队里并没什么特别。“我们都是幕后工作者,平时躲在镜头后面拍文物,很少在前台曝光。”陆铖希望,将来上博的文物摄影团队能够拍出更好的作品,获得更多认可。

 

(本文摄影:蒋迪雯。 图片编辑:曹立媛 编辑邮箱:scljf@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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