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曾导演《葫芦兄弟》《鹬蚌相争》等中国经典动画片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一级导演胡进庆在上海因病医治无效逝世，享年83岁。消息传开后，网络上一片怀念声：“老先生走好！感谢您留给中国动画的经典和美好！”“致敬胡进庆爷爷，致敬老一代动画人！“谢谢您让我的童年丰富多彩，有那么多有趣小人陪伴我成长。一路走好，娃娃们永远记得您！” 

距离1987年1月《葫芦兄弟》摄制完成，已经过去了整整32年。32年来，《葫芦兄弟》一直没有成为“过去式”，始终是中国80后至今的几代人的共同童年回忆。

美影厂的“得奖专业户”

胡进庆1953年于北京电影学校动画专修科毕业，后入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任造型设计、动画设计，参加了《骄傲的将军》《猪八戒吃西瓜》《渔童》《金色的海螺》《人参娃娃》等近40部美术片的摄制。

1962年起，他担任剪纸片的导演、美术设计和动作设计工作，先后导演剪纸片《小林日记》《淘气的金丝猴》《丁丁战猴王》《鹬蚌相争》《草人》《葫芦兄弟》《葫芦小金刚》和编导美术片《螳螂捕蝉》《强者上钩》《斗鸡》《雪狐》等。不少影片在国内外赢得了众多荣誉，而他也被誉为美影厂的“得奖专业户”，为中国的美术片走向世界作出贡献。其中，《淘气的金丝猴》于1982年获文化部优秀影片奖；《鹬蚌相争》于1983年获文化部优秀影片奖、南斯拉夫萨格勒布第6届国际动画片电影节特别奖、加拿大多伦多国际动画片电影节特别奖，1984年获第四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美术片奖、第3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银熊奖；《葫芦兄弟》（第三、四集）于1989年获广播电影电视部1986~1987年优秀影片奖、第三届中国儿童少年电影童牛奖。

胡进庆对艺术执着追求，是创建和发展中国剪纸动画的功臣之一，曾与“三万老”之一万古蟾等共同创研了中国第一部剪纸片《猪八戒吃西瓜》，后又发明了“拉毛”剪纸新工艺，从而摄制成功了水墨风格的剪纸片，极大丰富了美术片片种。

“奇思妙想”加上“匠人匠心”

《葫芦兄弟》是怎么创作出来的？上世纪80年代，国外动画系列片涌入中国电视荧屏，也引起中国动画工作者的焦虑——生产中国自己的动画系列片迫在眉睫。

来自空藏动漫资料馆的文献记载表明：当时，胡进庆接到的任务是拍摄杨玉良根据民间故事改编的文学剧本梗概《十兄弟》。但是，《十兄弟》剧本中不仅主角形象各异，还涉及贫民、地主、官员衙役、帝王将相、才女宫娥等大量角色，场景也从农家、庄园、官府一直跨越到了皇宫……在胡进庆看来，当时的剪纸片制作成本和制作周期都不足以支撑起这样的创作体量。胡进庆思索了很久，某一天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将十兄弟改成七兄弟，让七个兄弟都长一个样子，并且都是小孩儿，让他们在不产生特殊形变的前提下施展各种神通岂不很好？他翻来覆去地想，思绪飘着飘着就附着在了“葫芦”上。“葫芦”谐音“福禄”，在中国象征着吉祥、神秘，就让七兄弟从葫芦里降生吧——“一根藤上七朵花，七个葫芦七个娃”的创意就这样诞生了。

即便解决了创意，节省了成本，摆在动画片《葫芦兄弟》面前的工作量依然是巨大的。作为“剪纸片”，《葫芦兄弟》的拍摄过程就像皮影戏一样。工作人员先把人物剪成有活动关节的纸片，然后在大的背景图案上摆出不同的动作，再一格一格拍下来。13集的动画片，需要几千个场景。

《葫芦兄弟》的创作者之一、周克勤回忆：“传统的剪纸动画是一种用铅笔描绘、剪刀裁切、手动成片的手工技艺，拥有着现代动画制作难以想象的复杂。用剪纸动画来拍一部13集、长度达到130分钟的系列片，在以前不能想象。分镜头、对白、画面等镜头长短全看导演手中的秒表。登高爬梯的摄影机和一秒24格的画面动作，稍有差池就要重新来过。”

靠着纯手工年代的“匠人匠心”，在每集仅7万元预算的前提下，胡进庆率领的50多个人的团队在2年的时间完成这部中国独创的经典动画片。

发扬光大“中国学派”动画

剪纸片是美术电影的一种独特的艺术表现样式，汲取了中国民间皮影、剪纸、窗花等艺术元素，以多样的艺术风格、夸张的动作表演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在美术片中独树一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胡进庆导演的剪纸系列动画片《葫芦兄弟》问世后，因角色形象活泼可爱，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包括《葫芦兄弟》在内，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至80年代末期的30多年中不断推陈出新，使一批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经典作品在美影厂诞生并享誉中外，并确立了“中国学派”在世界动画中的重要地位，其中就包括中国第一部剪纸片《猪八戒吃西瓜》、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第一部彩色动画长片《大闹天宫》，以及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哪吒闹海》等。

随着胡进庆等老一代动画艺术家的离世，观众在惜别大师的同时，也对这类充满鲜明中国特色的动画片饱含情感。未来，如何发扬传统动画的优势，光大“中国学派”动画？《阿凡提的故事》编剧凌纾告诉记者：“中国美学的根，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传统美学、东方美学观念的意境美与诗意美，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中国学派。中国学派作品，包括水墨动画、剪纸动画、木偶动画等。中国学派不是博物馆里僵化的陈列品，它是活的，是正在发展的，充满生命力的，不是过去时，而是进行时。更多新形式的中国画、水墨画在不断涌现，包括许多中国当代艺术家也在不断探索动画的新观念、新形式和新表现方法，来表达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