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崇明务农的上海知青来说,冬天开河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事。崇明临江临海,又没有什么多层或高层房子,海风一吹,冻得人们瑟瑟发抖,而知青们最怕的就是在这寒冬季节里,接到上级指示:开河。
那时崇明每年都要开挖大大小小的河。1978年冬季至1979年春季开挖的南北横引河,横贯崇明岛东西,从东滩陈家镇到西沙绿华镇,是崇明近几十年历史上开挖的最大一条河,几乎将崇明岛东西向“拦腰截断”。
笔者当时在崇明插队落户。1978年底接到公社通知,要在三个月内开挖南北横引河。接到通知后,崇明岛几乎全员动员起来,不管男女老少,特别是数万名上海插队落户和农场的知青全部投入到挖河的“劳作”中。
挖河是没有休息天的,且吃住都得在挖河旁的临时搭建的棚里,生活条件之艰苦,现在的人是很难想的。没有床,烂泥里上放几块红砖,红砖上铺上些稻草,晚上就睡在这“稻草床”上,一条破子根本不起作用,晚上棚外风“嗖嗖”地呼叫着,一晚上挖河知青要被冷醒好几次。挖河是个重体力活,晚上睡不好,白天很难承受体力活。许多知青实在“扛”不动了,在工地上便倒下了,严重的只能请病假回上海休息。
记得当时笔者是在崇明岛的新开河地区挖河。根据规划,南北横引河正好经过我所住的农村小屋。而这所小屋才建了一年,是特地为我们这些插队落户的知青所建的,但为了开挖这条引河,小屋不得不推倒,没了房屋,开河的三个月里,笔者就睡在临时棚里,后来开河结束了,大队也没给建新屋,只能暂时借宿在了大队部(当时村称为大队)二楼的一间很小的搁楼里。
据当地农民说,当年崇明岛经常要发生旱灾和水灾,影响农作物的收成。为了抗旱排涝,崇明县(当年称为县)决定在岛的东西向开挖一条横贯全岛的引河,以解决常年出现旱灾和水灾。
当年的知青大都20岁以下,正值壮年。开河时用铁揪一揪一揪地挖土,越往下挖越难挖,成了一级级坡。每个人站在坡级上,下面的人将挖出的土用揪往上一级坡上站着的人“送”,就这样一级级地将下面的土“运”至地面上。
一天,正在一揪一揪挖河的笔者,一揪下去,突然发现铁揪下有血印,铲出来一看,竟发现铁揪将一条蛇给铲断了。当年崇明岛田野里经常有蛇出没,对于我们这些在城市里长大的年轻人来说,蛇和黄鳝往往分不清楚。崇明稻田里有许多黄鳝,我们这些年轻人有时晚上拿着手电筒,在稻田里捉黄鳝,但往往分不清,总要请当地人当“辨认者”。
那天,当铲到蛇时,一时还难以辨认,正在旁边的一位崇明老乡看了,立马叫了起来:“蛇”。笔者听到这一叫,吓得扔了铁揪就跑,跑得远远的,看其他人“处理”了,再被老乡叫回去。此后,笔者铁揪每一次铲下去,都吓得要死,生怕又铲到蛇。
就这样胆战心惊地挖了三个多月的河。等到春暖花开的1979年的三月底,笔者所在的那一段南北横引河终于挖好了,由于当时还没有通船,河中水清澈见底。
那一年的夏天,由于天热,插队的知青又没地方洗澡,于是,便纷纷跳进清澈的河里洗个“痛快”澡。这是笔者在崇明岛插队的那几年洗的“最干净”的澡。
河挖好了,可笔者当时所在的生产队被这条河“一分为二”了。笔者住在河的北面,而田都在河的南面。这过河成了一大难题。当地农民只能“自救”,在河上用竹竿搭了一座简易“桥”,以方便南来北往的农民。这所谓的桥就是用竹竿一节节用铁丝扎起来,在河中用竹竿撑住,人走在上面,会发出“吱噶、吱噶”的声音。人走时稍不稳,便会掉进河里。所以,许多老年人是不敢走的,但不知是当地老年人“勇敢”,还是急着赶事,还是有些当地老年人摇摇晃晃地在“桥”上通过。笔者看了真为他们担心。
南北横引河的建成,为崇明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想想自己曾经为这条河的开挖洒下过热血,心里还是感到很自豪。
40年弹指一挥间,当年崇明开河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可以说也是笔者日后工作的一个宝贵的财富。虽然当年很累很苦,但对自己的成长无疑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如今,崇明岛已被列为建设世界级生态岛规划,这对崇明来说,无疑是次重大的发展机遇,是贯彻了当今社会所提倡的绿色低碳和可持续发展的理念。我们这些曾经在崇明岛上"战天斗地"的人,为崇明的未来而感到高兴。同时,也为自己曾经为崇明的发展作出过微薄的贡献而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