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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大师逝去:最会写江湖、写帝王、“骂人”的作家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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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新华每日电讯 王京雪、陈琰泽 2018-12-21 16:20
摘要:2018年,离我们而去的名人似乎有点多,霍金、饶宗颐、李敖、程开甲、单田芳、金庸、二月河……一个个熟悉名字的远去,让很多人内心涌起阵阵离别的惆怅。

每一天都有人逝去,但为什么有些人的离去会让我们觉得“曾经的时代”在远去?

 

或许,是因为这些活跃于风起云涌的20世纪的人们,不少人曾在各自的领域书写传奇、成为大家。他们陪伴、影响、联结了几代人的记忆,他们丰富过我们的生活,颠覆过我们的观念,影响过我们的世界,这令他们成为我们生命中一些标记时光的坐标与象征。

 

 

  2018年,离我们而去的名人似乎有点多,霍金、饶宗颐、李敖、程开甲、单田芳、金庸、二月河……一个个熟悉名字的远去,让很多人内心涌起阵阵离别的惆怅。

 

  2018年,第一个被人们大规模缅怀的人是物理学家霍金。3月14日,76岁的霍金在英国去世。有人发现,他生于伽利略忌日,死于爱因斯坦诞辰。

 

  尽管多数人都未必了解霍金的研究,不清楚什么是“奇点定律”“霍金辐射”,甚至也没读过《时间简史》或《果壳里的宇宙》,但这位年轻时就被困于轮椅的科学巨匠却用其毕生追求让所有人看到了生命的能量,正如他自己所言:“人类的努力应该是没有边界的,我们千差万别。不管生活看上去多么糟糕,总有你能够做的事情,并且能够成功。”

 

  2018年,引发最广泛伤逝之情的人应该是金庸。10月30日,这位94岁的武侠小说泰斗、香港《明报》创刊人因病逝世。旋即,无数人在各种平台、以各种方式回忆“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里的义薄云天、儿女情长和自己与这些故事有关的过往——譬如如何躲着老师家长,蒙着被子,打着手电偷看那些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

 

  15部小说,1427个人物,约1000万字,金庸一手打造了一个庞大的武侠江湖,他在其中讲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讲述“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讲述“人就是江湖”。

 

  金庸给自己拟过这样一个墓志铭:“这里躺着一个人,在二十世纪、二十一世纪,他写过几十部武侠小说,这些小说为几亿人喜欢。”

 

  与金庸同在香港、同为江浙人氏的刘以鬯也在这一年逝去,享年99岁。他一直致力于严肃文学创作,其著名小说《对倒》启发导演王家卫拍出了《花样年华》。

 

  2005年,81岁的金庸与60岁的二月河在深圳一个读书活动上做过一次“南北二侠”的对谈。此前,金庸曾提及二月河的小说,说他对清史细节研究得很细,二月河则一直是金庸的资深书迷。

 

  2018年12月15日,作家二月河在北京逝世,享年73岁,其“帝王系列”小说——《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深受读者欢迎,据其作品改编的电视剧《雍正王朝》1999年在中央一套播出后,引发轰动效应。

 

  “二月河开凌解放”,1982年,还没取笔名的中国红学会会员凌解放去参加全国《红楼梦》学术研讨会。会上,有学者感叹,康熙这样杰出的政治人物,居然没有一部像样的文学作品写他,37岁的凌解放冒出一句:“我来写!”此后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

 

  二月河写的是“康乾盛世”,而拍摄《末代皇帝》的意大利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也在今年走了。

 

  最会写江湖的作家走了,最会写帝王的作家走了,最会“骂人”的作家也走了。

 

  今年3月18日,李敖在台北结束了他嬉笑怒骂的一生,终年83岁。这个总戴着蓝色墨镜,以“斗士”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学者、作家一辈子口无遮拦,从政坛骂到文坛,从蒋介石骂到金庸。喜欢他的人不少,厌恶他的人也很多。在他离世后,他的好友、台湾媒体人陈文茜说:“大多数的人一生都活在政治正确之中,是永远的顺风者,但李敖永远活在他个人价值正确中,成为永远的逆风者。”

 

  对于曲艺界,2018年尤为悲情。仅仅一个9月,人们就送别了评书大师单田芳,相声名家常宝华、刘文步、张文霞、师胜杰。那些年,老旧收音机旁的沙哑烟嗓犹在耳畔,晚会上逗得大伙儿前仰后合的面容似在眼前,讲着《三侠五义》《白眉大侠》,说着《帽子工厂》《白字先生》的老先生们却一一鞠躬,接连下台。

 

  勾连人们共同记忆的还有主持人李咏。10月25日,李咏离世的消息一度让很多人难以置信。从《幸运52》到《非常6+1》,这个长脸长发的男主持人定格在多少国人的周末记忆里。

 

  李咏曾在节目中做过名为《生命中的最后一天》的演讲,他说:“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待着。我不会有道歉,也不会有离别,更不会有抱怨,我只会有感谢……”

 

  “感谢你们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2018年,我们也不时说着这句话,送别那些“熟悉的陌生人”。我们真挚地感谢“漫威之父”斯坦·李,他为我们带来钢铁侠、蜘蛛侠、绿巨人等超级英雄;我们真挚地感谢漫画家樱桃子,她创作的樱桃小丸子给予多少孩子快乐;我们感谢与宫崎骏一起打造吉卜力动画王国的高畑勋,感谢海绵宝宝之父史蒂芬·海伦伯格;我们又一次聆听盛中国的小提琴曲《梁祝》和唱着“朋友啊朋友”的臧天朔;忘不了北京人艺表演艺术家朱旭在电影《我们天上见》中扮演的“姥爷”,忘不了香港影视女演员蓝洁瑛在《大话西游》里的“蜘蛛精春三十娘”,他们已和角色融为一体,永存人世……

 

  所有这些与我们自己的人生与记忆产生交织的人物,都是如此难忘,他们的逝去,令人怅惘。但是,还有一些名字值得人们铭记,还有一些安静的背影值得人们仰望,他们是学界与民族的脊梁。

 

  2018年1月9日,“两弹一星”功臣、著名有机化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袁承业去世,享年94岁。作为“中国萃取剂化学之父”,袁承业为中国的核事业和工业发展穷尽毕生精力。他常用保尔·柯察金的名言激励年轻的科研人员:“作为科学家,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应该问问自己,我这一辈子为国家做了哪些有用的贡献。”

 

  2月6日,101岁的国学泰斗饶宗颐在香港辞世。作为历史学家、文学家、哲学家、古文字学家,他先后与钱钟书、季羡林、任继愈并称为“南饶北钱”“南饶北季”和“南饶北任”,又与王国维、郭沫若、罗振玉、董作宾并称“甲骨五堂”。这位获过“世界中国学贡献奖”“全球华人国学大典终身成就奖”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是许多大师心中的大师,而他自比为“辛苦待舂锄”的农夫。

 

  9月20日,著名隧道及地下工程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梦恕因病去世,享年80岁。他参与了从中国第一条地下铁道到中国第一条海底公路隧道建设等重大工程,改变了中国百年隧道设计施工方法。

 

  9月23日,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光纤之父”,香港中文大学前校长高锟在香港去世,终年84岁。他的研究成果促使了光纤通信系统的启用,为当今互联网的发展铺平了道路。

 

  11月17日,“两弹一星”功勋、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物理学家程开甲病逝,享年101岁。1960年,程开甲经钱三强推荐调入北京,加入中国核武器研究队伍,从此隐姓埋名,从学界销声匿迹20多年。他牵头起草了中国首次核试验总体技术方案,是中国指挥核试验次数最多的科学家,被称为中国“核司令”。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我们却还未习惯于告别。不可否认的是,那些勾起我们思念、改变我们世界的名字还会在失去的名单上继续累积,然而死亡擦不去记忆里的笑与泪,血汗与功勋,而若记忆永存,则精神不灭,英雄不朽,在任何时间,我们就都还可以穿越时空,听见2018年那些远去人们的声音——

 

  那是有人问金庸,人生应如何度过?金庸说: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那是李咏在自传中调侃,“欢迎大家光临我的告别仪式。今儿来送我,就别送花了,给我送话筒吧。”

 

  那是李敖在他最后一次录制节目时批判:“现在年轻人的危机,不是没有钱没有前途,而是同类化。”

 

  那是单田芳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那是有摄影师在给霍金拍照后,问他能不能用一个词谈谈想对世界说什么?霍金用眼睛下面一小块活跃肌肉指挥着屏幕上的光标,打出一个词:哇哦!

 

【新闻链接】“面对死亡”的记忆

 

知名历史作家二月河去世,有一个特别有意味的细节,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有几家媒体报道他早上去世,但是在上午10点的时候,某家媒体突然发了一个“辟谣”消息:二月河正在从北京301医院回河南南阳的救护车上,家人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看起来,这像是要指出一个乌龙,其实,这却是年轻记者对死亡的无知。301医院作为全国最好的医院之一,二月河从那里“出院”,说明已经放弃治疗了。或许,他已经在医院停止呼吸,或许他在开出医院的救护车上停止呼吸——家人不愿意他在医院去世,而是想办法要带他回到老家。这可能是这个作家最后的遗愿。

 

  在我的老家河南,这是很传统也很流行的做法。我有一个伯父,在外地城市工作一辈子,老年在海南旅游时突发心脏病去世,家人想尽办法把他运回了老家农村。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但是却早早留下遗愿,死后要回到故土。中原地区对死亡有着非常严肃的态度,葬礼很讲究,极尽哀荣,子女要哭好几天。

 

  这种悲伤当然是真实动人的,但有时候也有表演性质。正在守灵的子女,本来心情已经平静,有亲友前来吊唁,马上就放声大哭。小时候,这样的场景让我困惑不已。外公去世的时候,我才8岁,整个葬礼始终没有哭出来,让父母感到很失望。曾祖母去世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一,有人告诉我消息的时候,我还笑了一下,想着可以不上课,回家吃宴席了。

 

  要到我读高中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祖父去世的时候,大家当然也都哭哭啼啼,送葬大军出发,偌大的房子里只有祖母一个人,我留下来陪她。这不是大人的安排,而是我和祖母的默契。我早就注意到她的沉默,她没有穿孝服,而是像平常一样,坐在卧室的床边,坐在寂静里。

 

  送葬的人走远,房间完全安静下来,她突然低声抽泣起来。正是从祖母身上,我突然理解到,死亡就是彻底地告别和失去,活着的人,将永远孤单。我看到她的命运,意识到那种可怕终结的同时,也理解了祖父母那一代的感情。他们一起度过漫长的一生,却在一个人死亡时,表现出了真正的亲密。祖父去世后,祖母执意要一个人生活,她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去看她的人都感受到生命的气息,但是祖母自己,却加速老去了。

 

  不久前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去世,让我看到亲友对待死亡的另一种态度。他的儿子小布什在葬礼上发表讲话,讲了一些有关父亲的笑话,大家都被逗笑了。他回忆了父亲的诸多细节,到最后,他也禁不住哭了,嘉宾们也都眼含热泪。这当然也是悲伤的,但又充满了温情。亲戚朋友们聚在一起,共同回忆逝者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是一种特别的纪念。说到底,死亡只对活着的人才有意义。人们纪念逝者时,注定会思考以后自己如何生活,如何去爱。

 

  成都人对待死亡的态度,和美国人有点像。我第一次在成都见到灵棚是下夜班的时候,走进租住的老旧小区,被灵棚挡住了去路。灯火通明,佛音缭绕,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但是走近观看,却感到匪夷所思:不少人在灵棚中打麻将,他们嗑着瓜子,也不乏欢声笑语。

 

  在成都人的葬礼上,很难见家属哭哭啼啼。此后参加过几次朋友长辈的葬礼,也曾送别过早逝的同事。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还有在河南老家侵染的葬礼严肃性前往悼念,逝者的亲友表示感谢,但是他们却并不哭泣。他们有悲伤,也有某种轻松和释然。要知道,每一个人去世前,家属都会经历一段难熬的时光,现在斯人已逝,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大解脱。家属会向来宾讲述逝者最后的情况,在来宾表示慰问的时候,家属也与自己进行了和解——接下来,他们还要面对自己的生活。

 

  我有时候觉得,和我老家葬礼上过于盛大的哀戚相比,这种轻松的态度有时候更让人感动。死似乎变成了“生”的一部分,它是正常的,并不可怕。逝者似乎并没有真正离去,仿佛躲在现场的某个角落,注视着人间。这对还活着的人,真是莫大的安慰。

栏目主编:张武 文字编辑:董思韵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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