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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阿良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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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孙博 2018-04-26 06:27
摘要:我们虽然同住一房,但很少有机会见面。往往是一个熟睡着,另一个才回来;要么是一个呼呼酣睡,另一个已早早上班了。不过,周末常能在一起,有时共进晚餐,有时一起去卡拉OK。他的歌唱得一流,中文的、英文的,国语的、粤语的,过时的、流行的,什么都会,而每唱一首都带着激情,投入万分。

我与他相识整整27个年头了,但并不知道他的姓。只晓得他大名为国良,平时都昵称他阿良,或直呼英文名字SAM。阿良是我1991年抵多伦多的第一个朋友,那时我俩同租一间房。他是生于马来西亚的华侨,能操一口流利的国语和粤语,英文也讲得不错,还能讲马来西亚文。对我来说,他简直就是一个“语言大师”,羡慕不已。

 

听他讲过,很小就离开家乡,只身去了澳洲,在一家餐馆当学徒。过了几年,随老板来到加拿大,负责餐馆的烧烤。他的家人都在马来西亚,经常听他提起妈妈,几乎每个月都寄钱给她老人家,有时一打越洋长途给妈妈,就是没完没了;还常常听他提起姐姐,说给了他不少帮助,日后一定要报答;却很少讲起父亲,有一次偶而谈及,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说他是个酒鬼。

 

我们虽然同住一房,但很少有机会见面。往往是一个熟睡着,另一个才回来;要么是一个呼呼酣睡,另一个已早早上班了。不过,周末常能在一起,有时共进晚餐,有时一起去卡拉OK。他的歌唱得一流,中文的、英文的,国语的、粤语的,过时的、流行的,什么都会,而每唱一首都带着激情,投入万分。

 

那段时间正是我在加拿大最难熬的日子,几次想打包裹回上海。虽然阿良比我小好几岁,但关于人生哲理方面,比我这个将近而立之年的人懂得多。只要一有空,他就会以自己的奋斗经历告诉我,怎样克服眼前的困难,迎接生活的挑战,他几次重复说:“明天的太阳比今天更圆更亮”。每次与他倾谈后,心中就有说不出的舒畅,也会对未来增加几分信心,确有“与君一夕谈,胜读十年书”之效。

 

有次,阿良得知我工作的印刷公司经济不景气,他就主动悄悄托朋友,为我找了一份兼职的餐馆工,当时真的非常感激他。为表谢意请他吃饭,几次都被他婉拒了,他只是淡淡一句:“好朋友嘛,不必了。”

 

遗憾的是,半年多后我们各自另觅住处,找到离打工更近的地方,因为那时我俩都属“无腿先生”(没有汽车)。临走时,他送给我一个小电子闹钟,依依不舍地说:“记得睡前拨钟,别误了上班时间。”我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从分开后,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大概半年才能聚一次。

 

后来我几次搬家,将阿良的地址和电话遗失了。我还真的以为他回了老家,几次托人打听马来西亚的住址,都未能如愿。一恍几年,唯有梦中依稀见故人……

 

1995年10月的一个上午,我与报社同仁一起到多伦多的加拿大国家展览馆,采访有关“中华饮食工业国际博览会”的新闻。当欣赏完厨艺大师甄文达的精湛表演后,在大厅出口处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这一瞬间,对方也发现了我,这就是我思念已久的阿良啊!怎不使人欣喜若狂?

 

我们紧紧地握着手,还特地请同仁拍了一张合影。原来,他两年多前回到马来西亚后,又很快返回加拿大,并且在多伦多北部读了一年多的神学课程,立志传教。最近,他的一个朋友从澳洲抵加拿大开餐馆,请他帮忙。由于时间仓促,那天我们无暇多谈,彼此交换了电话号码。

 

没过几天,阿良打来电话,两人还是那样的兴奋,在电话里聊了一个多小时。他住在北面的纽马克市,大概离我四、五十公里,一时还抽不出空暇与他面聚。后来他又来过几个电话,他说没有车无法来看我,我内疚地答应他,过一、二周一定驾车去看他。

 

当我忙完手头的书稿后,即与他联络,但万万没有想到,又找不到他留给我的通讯纸条……我太对不起朋友了!为何那么自私?非要等自己的事处理完后才想起看朋友,这完全是自己的过错,并非一句“粗心大意”能瞒心昧己的,是因为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过得好了,就可以忘记艰难岁月中,给予自己莫大生活勇气的好友?我不断地责备自己,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祈盼阿良再来电话。

 

但是,他再也没有来过电话,一个月,二个月……半年,一年,随着时间的消逝,并未减轻我的过错,对阿良的思念却与日俱增。他送我的电子钟,一直陪伴着我,即使成家有了孩子,依然将它放在床头。有一回内子讲,不如买一个更漂亮的,被我拒绝了。我们的合影照,始终放在我的书案上,他那文质彬彬的脸蛋充满着微笑,透过镜片的双眼炯炯有神。

 

一直到1996年圣诞节,当我整理书房时,偶然在一本书中发现阿良当初留给我的纸条,怎不令人喜出望外呢?我立即拨起电话,对方讲阿良早已不在那做事,大概回马来西亚了,可是没有他的地址。我又一次失望了,而这完全是我的过错!

 

岁月不留情,如今已是2018年的春天了,但依然没有阿良的任何消息。我再一次打开他送我的书,第一次发现内藏印有加拿大国歌的书签,他热爱枫叶国的程度可略见一斑。

 

我再一次凝视他的照片,强烈的自责又在心中升起。真不知道,何日才能化解这“自责情结”。

 

老友阿良,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在加拿大,还是马来西亚,或在澳洲……猜想仍在老家槟城吧,可曾听到北国的老友用赤诚之心呼唤你:回来吧!让我们举杯共对月。

 

(2018年4月18日于多伦多)

 

(本文编辑:朱蕊)

栏目主编:顾泳 文字编辑:顾泳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项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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