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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 丨 白蕉与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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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余思彦 2017-11-24 13:25
摘要:白蕉诗、书、画、印皆允称一代,与徐悲鸿、邓散木并称“艺坛三杰”。

 

近代以来华洋交错的上海滩,也是艺术家的“大码头”。他们或者崇尚西洋,或者直追古人,或者融会贯通,成就了色彩斑斓的海派文化。

 

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在近代风云变幻的大变局中,难能可贵的是还有这么一位谦谦君子、江南才子,他风流倜傥、卓尔不群,他典雅飘逸、风骨凛然,他站在兰花丛中,脸上挂着自得的笑意,看着芸芸众生的万千气象:喏,我就是我,我是云间白蕉。

 

今年是白蕉诞辰110周年。11月25日,在中共金山区委宣传部的指导下,由上海市书法家协会、金山区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金山区张堰镇人民政府主办、金山区博物馆承办的《君子如兰:纪念白蕉诞辰110周年艺术特展》将正式开幕,展期一个月,并于当日下午举行《重估白蕉:纪念白蕉诞辰110周年》研讨会。

 

白蕉故里

 

高天梅致何宪纯手札(金山区博物馆藏)。

 

在陈去病、高天梅、柳亚子等酝酿南社成立的1907年,11月3日,白蕉诞生在金山张堰一个世代业医的书香门第。

 

白蕉本姓何,小名菊馨,字馥,号远香,又名旭如,字治法。白蕉祖父何朗甫、父亲何锡琛都是负有时誉的名医,外祖徐家亦有业医。父亲锡琛字宪纯,又称宪子,通诗文、善音律、喜莳兰,热心地方公益事业。白蕉自幼颖悟、酷爱书画、富有天才,用功不辍,据说白蕉早年临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对着阳光可与拓本重合,他临虞世南的《汝南公主墓志铭》也能如此。何家与张堰望族高家、姚家等皆为世交,少年白蕉就曾在高家、姚家私塾得到名师指点,受到了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

 

白蕉故里张堰古镇,旧名赤松里,相传汉初留侯张良从赤松子游曾居于此,故又称留溪、张溪,晋朝已形成商市。近代以来,张堰古镇有“浦南首镇”的美称,也是南社的发源地之一,南社创始人之一的高天梅在万梅花庐撰写了《南社启》,吹响南社成立的号角。南社社友中著名书画家黄宾虹、“江南三大儒”之一的高吹万、社会名流陈陶遗、南社创始人之一的柳亚子、南社第二任主任姚石子等,皆十分器重白蕉的才华气质,常有书信往返、诗词唱和,并多有指点提携。在古镇传统和南社文化的浸润下,白蕉诗文、书画、金石莫不精深,传统文艺修养相当全面,是沪上公推的“江南才子”。

青年白蕉(白蕉家属提供)。

 

青年白蕉是感性而多情的。1929年出版的白话诗集《白蕉》,就收录了他在1926年至1928年创作的《白蕉》、《使梦也睡去》、《这是一张白纸》等47首白话新诗,内容“大都是爱的悲愁和欣喜的歌咏”,让我们看到一个向往自由、期待爱情、追求浪漫的青年白蕉。

 

白蕉之《白蕉》


 在神秘之稚年,我早已爱了你了。可是以这样的神秘,我的双亲没有知道;你的双亲也没有知道。

 

你雪样的白,月样地皎;坐了翡翠之车,来自天国。

 

你怎样活泼而娇小;可是沐后熏了香,还是你的呼吸,有这样芳菲缭绕 ?

 

我怎样爱你,但是你何等遥遥 !我深恐太冒昧,对你说:“我已爱你了!”

 

呵,我的爱!你是那么好,我也正年少!我日夜在祈祷——恐你也没有知晓?

 

太阳催时间老去,春夏过了又是秋。呵!秋来了,我多么欢喜,我欲留住不让它杳!

 

人永远是那么糊涂可笑,时刻在盼望他的爱人,何不来得早?可是盼到的时候,又随便辜负了!

 

爱人,你又去了,尽来春会再见抽苗;但是我烦恼;为何不把我的衷诚先告。

 

哟,见面时恨自己胆小;不见时又是无聊;离别了空自登高,恨 我身不为飞鸟!

 

三冬的草木萧条,青山也早瘦了。风雪欢乐地在跳舞——呵,我的爱人啊,你的消息何其渺渺?

 

冷月在寒空这样地高傲!又好像在嘲笑:“呵!河干的独行者呀,你何以这样悄悄?你不讨厌你的孤影,伴着你过如此良宵?”

 

我羞惭地不答,回来躲在床上哭了,我的爱人呀!我深深地在自悼。

 

我梦着我是一只白蝶,我飞到你的怀里,你微笑地抚着我的额说 :“哥哥!你来得正好!”

 

人们认不出我和你,我俩在微风中飘摇,在芳菲中醉倒。我望着你的眼睛说:“宝宝!我的宝宝!”

 

——白话新诗集《白蕉》,1929年。

白话新诗集《白蕉》,1929年。

 

青年白蕉又是理性而极富正义感的。他关心时政,积极参与社会革新。早在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他就曾参加群众示威游行。1926年,他参与创办《青年之声》半月刊,揭露社会黑暗腐败,宣传三民主义。后由于被国民党当局认为“过激”,被迫停刊后,又继办《复活》,继续宣传进步思想。1927年他参与迎接北伐军进驻上海,时为国共合作时期,经李一谔介绍参加国民党,并担任国民党金山县党部青年部部长。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发生后,国内政局陷入白色恐怖中,爱国青年惨遭杀害,白蕉因而失学。之后国民党实行清党,白蕉未去登记,遂与国民党脱离关系。

1936年《袁世凯与中华民国》书影。

 

1929年,经黄炎培、张一麟等推荐,他担任上海人文社史料月刊《人文月刊》审订,发表政论、史论文章多篇。特别是1935年开始连载《袁世凯与中华民国》,讽喻当局,借以资政,受到读者极大欢迎。1936年在沈恩孚鼓励下,白蕉加以增订润色,并由上海人文社正式出版,得到了黄炎培、柳亚子、叶楚伧等前辈激赏,此书后来多次再版,成为研究袁世凯的珍贵史料。

 

或许正是因为白蕉对青年成才之路所受甘苦的感同深受,他一直十分关心青年修养、帮助青年成长、保护进步青年。在白蕉家属捐赠给金山区博物馆的白蕉自制剪报本中,我们就发现白蕉在《金山青年》中发表的两篇珍贵的文献:《青年座谈自由平等——贡献给金山青年(一)》、《青年座谈人生观——贡献给金山青年(二)》,是白蕉与几个金山青年谈话纪录。在开篇语中,白蕉就开宗明义,富有朝气:

 

“这是我第一次为《金山青年》写稿。以后有空,想继续写些。我的动笔是着眼在青年修养方面。在十年前,记得我在《青年之声》上有几句话:‘老年人是已无希望的了,中年人也使人失望,青年人最有希望!’十年来,回想到虽然不免伤心,但是我还敢说这几句‘气概’在话,我相信我一生将不会有‘老年’,同时祝福我们金山青年个个不老!“

 

不忘家乡

 

白蕉父亲何宪纯热心地方公益,曾参与创立钦明女校、张堰图书馆,董理张堰济婴局,开浚张泾与市河等等,是受人景仰的开明乡绅。受到父亲的影响,白蕉对家乡建设和社会公益事业也多有关注,倾心付出。比如他就曾为古镇张堰的发展建设献计献策,撰有《关于疏浚新运盐河及建设大张堰谈》(《复声》1946年第2期 第4-5页),提出“大张堰”的建设构想。

 

白蕉还十分关心家乡的战后重建,在一次与曹中孚、方冲之、蒋志义、姚守中、侯义方等同船回乡时,共同发起创办私立浦南中学(即今张堰中学)。当时金山县在朱泾有县立初级中学,对于干巷、钱圩、金山卫、吕巷、廊下等地学生就学不便,而张堰向为金山首镇,于是在张堰创立一所中学,作为对劫后家乡的献礼。白蕉还担任校董兼书法教员,为家乡的文化建设贡献力量。

 

多年来,金山区博物馆致力于白蕉书画作品及相关文物的征集收藏和整理研究,现有馆藏白蕉书画作品80余件,另有白蕉家属、学生捐赠白蕉生前遗物、史料文献等一批。

 

人物简介

 

白蕉(1907.11.3-1969.2.3),本姓何,名旭如,字治法,号复生、复翁等,我国现代著名书画家、艺术教育家,上海金山张堰人。白蕉诗、书、画、印皆允称一代,与徐悲鸿、邓散木并称“艺坛三杰”。书法钟二王,沙孟海盛赞其“三百年来能为此者,寥寥数人”,与沈尹默、潘伯鹰以书法驰名海上,并称“书坛三杰”,是现当代中国书法帖学方面的杰出代表。白蕉品性高洁,写兰尤享盛誉,时以“白蕉兰、石伽竹、野侯梅”并称三绝。著有《袁世凯与中华民国》、《白蕉》、《云间言艺录》、《书法十讲》等。

 

                           (作者为金山区博物馆副馆长)

文字编辑:黄勇娣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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