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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穆加贝时代”,津巴布韦政局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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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张全 2017-11-22 18:12
摘要:“政坛不倒翁”穆加贝在摇晃许久之后,终于屈服于民众和政治压力,宣布辞职。未来的津巴布韦能否如姆南加古瓦所言,走进新时代?

四面楚歌的津巴布韦总统穆加贝以一封辞职信,结束了人们对他未来的猜测。周二,这位93岁的老人宣布辞职,也宣告其长达37年的统治落下帷幕。先前遭穆加贝撤除副总统职务的姆南加古瓦22日将被任命为代总统接掌国家,直至大选。处于“十字路口”的津巴布韦下一步将何去何从?
   
穆加贝为啥改口?
   
外界曾认为,穆加贝可能在19日发表电视讲话时宣布辞职,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这位政坛宿将当时不但不辞职,还称将于下月主持召开执政党大会。
  

约翰内斯堡大学从事非洲外交和外交政策的研究员玛瑟克加认为,当时穆加贝拒绝辞职,在于他精明地识破了军方的用意。作为穆加贝曾经的盟友,国防军司令奇文加显然想通过一场“半政变”,将穆加贝置于包围之下,说服他体面下台,让这样一场行动不违背政治常规。但很遗憾,穆加贝一眼看穿了军队缺乏必要的意志以武力将他赶下台。况且,如果军方做得太过头,扶姆南加古瓦上位,等同于破坏宪法程序。想明白这几点,穆加贝觉得自己能以拖待变,等待政界、军界乃至民众回心转意。
  

然而,穆加贝此次却失算了,低估了来自国内的压力。英国《卫报》认为,在议会“动真格的”、启动弹劾程序后,“政坛不倒翁”在摇晃许久之后,终于屈服于民众和政治压力。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已实质上丧失对执政党民盟和国家的控制权。
  

在政界施压方面,民盟在弹劾动议案草案中指称穆加贝已成为国家“不稳定的根源”,认为他“藐视法治且酿成了过去15年的经济混乱”。民盟还在草案中指认穆加贝滥用宪法权力,以“讨好”妻子格雷丝。虽然从理论上说,弹劾程序需分3个阶段,耗费不少时日才能走完。但由于民盟拥有足够议席,可轻松推动议会加快弹劾进程,最快在48小时内通过弹劾案。这让穆加贝意识到,恐怕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在民众施压方面,数万名津巴布韦民众在首都哈拉雷街头游行,对军方的军事行动表示支持,要求穆加贝立即辞职,从中不难看出民心向背,也就不难解释为何穆加贝辞职后,哈拉雷街头一片欢腾。
  

此外,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消息人士透露,军方领导层已同意穆加贝提出的多项要求,包括赦免总统及其妻子、保留私人财产等。与军方就善后问题达成一致,可能也是穆加贝决意让事件“软着陆”、而非死扛到底的原因之一。
   
下一步津政局怎么走?
   
在穆加贝辞职信公布前几个小时,姆南加古瓦曾发表声明称“希望和全体津巴布韦人民步入一个新时代。”进入“后穆加贝时代”的津巴布韦能否如其所言,走进新时代?
  

目前来看,津国内政治局势有几大现象和趋势值得引起重视。
  

第一,以姆南加古瓦为首、与军方关系密切的老一代得势,以格雷丝为首的“40一代”遭到打压。党内斗争或将告一段落。
  

姆南加古瓦在穆加贝被解除民盟主席职务后,已被选为该党新主席兼第一书记。据悉,执政党还决定将推举姆南加古瓦为明年8月总统大选的候选人。津巴布韦中部省国立大学教授恩哈默·姆希里皮里认为,目前民盟的党内斗争或将告一段落,今后有着“鳄鱼”之称的姆南加古瓦和他的“鳄鱼帮”将在民盟中占据主导地位。但与此同时,姆南加古瓦受到美国制裁,被视作穆加贝“无情政策”的执行者。凭借如此声誉,他能否获得地区大国、西方国家政府以及国际贷款机构的认可,要打个问号,而这对急需外资的津巴布韦而言至关重要。
  

“40一代”则开始被肃清。民盟中央特别会议宣布解除副总统穆波科党内副主席职务并开除其党籍,格雷丝·穆加贝以及同属“40一代”的地方政府部长和财政部长等官员也被开除党籍。穆加贝的一些盟友(约50位)已经离开津巴布韦,其中包括“40一代”的领导人之一乔纳森·莫约。而穆加贝的侄子菲利普·齐扬瓦也改变调门,称自己不是“40一代”的成员,仿佛急于同该政治派别撇清关系。
  

第二,津巴布韦的政治权力架构恐怕不会被改写。
  

半岛电视台分析称,军队在过去几十年里对国家施加了影响,其对政治事务的掌控在“后穆加贝时代”将继续下去,一个“新世袭制+个人主义+军事寡头”的政治生态将主导津巴布韦。掌握大量国家政治、经济资源的精英阶层将沿着穆加贝的脚印前行。
  

为了解决新政权的执政合法性问题,执政党很可能会寻求与反对党领袖(如前总理茨万吉拉伊)组成联合政府。这样的联盟可能会持续到2018年大选,或者被延长。这将使民众平静下来,以避免可能的暴乱,因为人们对社会经济发展有着巨大期望。无论政府发生了什么,总统的任期肯定会得到保障。
  

第三,无论由谁执政,经济衰退注定是一大挑战,国家呼唤改革动力。
  

英国《独立报》认为,津巴布韦发展经济的优势依然存在——气候温和、土地肥沃,不乏壮丽景观和野生动物等旅游资源、建立在经济作物贸易基础上的商业传统良好,周边邻国较为友善……这些要素使津巴布韦具备振兴经济的条件。但问题在于,国家是否有改革的动力。权力配置决定了精英阶层和既得利益群体更执着于对农场、原料、政府财政等资源要素的控制权,而缺乏推动改革的动力。
  

有分析人士表示,穆加贝黯然下台,与经济治理不当引发民怨不无关系,这对未来领导人是一个警示。津巴布韦经济发展之“痛”,主要还是政府政策问题,如本土化政策就对外资进入产生很大的不利影响,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津巴布韦新领导层正视的问题。
  

第四,此次事件是否会在国内开启不好的先例值得观察。
  

南非比勒陀利亚安全研究学会顾问戈帕尔达斯认为,政权更迭的想法引起了津巴布韦人的兴奋,但最近的事态发展却开创了一个潜在的危险先例,而且不太可能成为解决国家问题的灵丹妙药。
  

事实上,近年来非洲的一系列例子证明,这甚至可能引发长期的不稳定。例如,无论是2011年的埃及,还是2014年的布基纳法索,都通过军方干预的非宪法手段取代了长期执政的独裁者。但埃及在出现首个民选政府后,又被另一场军事政变推翻。布基纳法索推翻了布莱斯·孔波雷长达27年的政权,随后又发生了另一场由安全部队发动的“政变”。那么,津巴布韦是否会走上同样的道路?因为津巴布韦脆弱的机构、支离破碎的领导结构以及缺乏领导权力的过渡,使得该国更容易受到冲击。这个处在“十字路口”的国家未来能否脱胎换骨,真正迎来新时代,值得拭目以待。
   
(栏目主编:杨立群。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

文字编辑:杨立群 图片编辑:徐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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