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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文艺青年,能把湿哒哒的梅雨季也过出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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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江隐龙 2017-06-20 16:00
摘要:昨天,上海正式入梅,又到了一年一度比拼内衣数量的季节。很多人都会问一个问题,到底是“梅雨”还是“霉雨”?

其实大名鼎鼎的李时珍老先生在《本草纲目》里已经回答了: “梅雨或作霉雨,言其沾衣及物,皆出黑霉也",字里行间透露梅雨深深的无奈之感。

 

吐槽的不止李时珍一人。明代文学家谢在杭的《五杂炬·天部一》中这样记述:“江南每岁三、四月,苦霪雨不止,百物霉腐,俗谓之梅雨,盖当梅子青黄时也。自徐淮而北则春夏常旱,至六七月之交,愁霖雨不止,物始霉焉。”

 

不过此类吐槽从数量上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在中国历代诗文中,对梅雨的赞颂简直到了不绝于耳的程度,什么衣物发霉、肠胃疾病、疲倦乏力,似乎都不是事。随手翻出一本古籍,雨滴雨丝雨帘雨雾,一股脑幻化在文字上,便都成了诗。

 

 “微雨洗高林,清飙矫云翮”是晋人的高远;“青草湖中万里程,黄梅雨里一人行”是唐人的自在;“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是宋人的恬淡;“毛衣未湿黄梅雨,雨滴江梨分外娇”是明人的闲愁。最出名的莫过于贺铸的“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一句,短短二十字,将江岸如烟的青草、满城随风飞舞的杨花柳絮和江南梅熟时的连绵淫雨凝溶成了千古绝唱,而贺铸本人也因此得了一个“贺梅子”的称号,一时被传为佳话。

 

诗人们对梅雨的偏爱自是有原因的。唐宋以后,文人墨客多爱流连于江南,江南烟雨陪伴他们度过漫长的寂寞岁月。想象一下,在交通尚不便利的古代,连绵的梅雨使得道路泥泞难行,青衫落拓的文人束足于书斋茶馆,择一扇明窗,听溶入天籁的淅沥声,开始专属于自己的发呆走神。就连素来忧国忧民的杜甫,在其《梅雨》一诗中也以“竟日蛟龙喜,盘涡与岸回”的愉悦文字作为尾联——这柔润的梅雨,仿佛是诗人的意中人一般,无论如何淘气任性,也能让诗人“情人眼中出西施”。

 

范成大的《芒种后积雨骤冷》与曾几的《悯雨》两首诗,则形象地道出了农民对于梅雨的矛盾心理。江南多种水稻,梅雨季节的充沛雨水对水稻插秧十分有利,那是“梅子黄初遍,秧针绿未抽。若无三日雨,那复一年秋”;但雨水多了又容易让人浸湿气而致病,于是又不免感慨“良苦吴农田下湿,年年披絮插秧寒”。

 

这一亲一骂,便是江南百姓和梅雨千年来甜蜜又别扭的关系。在梅雨的晕染下,一切金戈铁马都渐渐生锈,诗人与农人在各自的世界里变得调皮。其实,何止是人,被这梅雨柔化的其实是整个江南与江南文化。与其说是古人文章中描述出了一个温婉江南,不如说是江南让笔尖下的字迹也变得温婉。

 

走出梅雨笼罩地区,向北是凛然的东北与大漠, “杨柳岸晓风残月”变成“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向南是丛林茂密孤悬海外的崖州,豁达如苏轼也不免感叹“孤城吹角烟树里,落月未落江苍茫”。事实上北方未必酷寒南方未必荒蛮,却只有江南“水光潋滟晴方好”,那实在不能不分些功劳给这绵延千年的梅雨了。

        

相比之下,今人对梅雨的心态倒不如古人洒脱了。古代中国是个自给自足、靠天吃饭的农耕社会,恶劣天气既临,终日劳苦的人们也乐得休息一阵。古代园林中不乏有“听雨轩”、“听雨阁”之僻静去处。既然梅雨以“梅子”为名,那不妨再摆上几碟梅子一壶清酒,也不失雅兴。步入现代社会,梅子躲进了真空包装袋、路人听不到高柳乱蝉声,梅雨时节的诗意渐渐淡化,只剩下一个枯燥的气象学名词,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小小的遗憾。

 


文中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栏目主编:章迪思

编辑邮箱:4805661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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