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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是继续学习的天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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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黄惟群 2017-06-10 07:31
摘要:澳洲人算术一塌糊涂,凯西是一塌糊涂之最,根本不知乘法口诀这回事,碰到分数、小数点之类,眨巴眼睛能想好一阵,就这,大多是错。打字也慢,别人一分钟打上三四十单词,她才十五六,可她比谁都潇洒,又细又白的手指捏住打过字的纸,轻轻一扬,夸张地“喔——”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然后,蠕动两片迷人性感的嘴唇,说:“做梦都没想到我会打得这么快。”

离开报社,我报读了一门Office Skill(办公室技术)课程。当时还把办公室工作当做将来计划。

 

一开课,吓坏了,我的同学大多正宗澳洲人,说起话来音和音全粘一起,很难听懂。年轻女老师,很快发现了我的尴尬,婉转对我说:“也许你先去读一门英语更合适”。可我觉得,多点压力好,我需要压力,另外,我也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记忆中,凡想学的,从没学不成的。于是,带上录音机,每天上课,把老师说的全录下,回家一遍遍听。

 

然而,我的努力才坚持一星期,最多一星期。

 

我那些澳洲同学对我的关怀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无论哪个坐在我旁边,只要老师一开口,马上问我是否听懂,接着就是详尽、耐心的解释。轮到我读课文,稍一停顿,马上不同声音来自不同角度,把下个单词给念了出来。无论走到哪,无论上课还是下课,总能听到这样两句话:“别着急,慢慢来”;“你比我强多了,我连一句中文都不会。”

 

我那些同学,真是精彩无比。上课像开派对,椅子、桌上、地上,到处乱坐,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嘁嘁喳喳,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年轻的女老师,一边讲课,一边把自己的长头发盘到头顶,再从嘴里取出发夹,一根根往里插。

 

最随便最散漫的是巴巴拉,迟到早退家常便饭,完全不把上课当回事,脚上永远套双拖鞋,老远就能听到“踢哒踢哒”的响。巴巴拉上衣几个扣子从来不扣,露出雄伟的胸脯。别担心乳房什么的,她太眫,肉和乳房早已混为一谈。巴巴拉挺野,一次看录像,荧光屏里一女子光着上身,背朝银幕,她一看,激动了,拖鞋往上一踢,大叫起来:“Turn around,Turn around”(转过身来,转过身来),引得其他几个女的跟着她一起兴奋大叫,就连女教师都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声不止,差点咬断嘴里含着的发夹。

 

最让人放松压力的是凯西。凯西很漂亮,眼睛又大又妩媚,长长的眼睫毛高高跷起,一根根分得清清楚楚。凯西说话眉飞色舞,十分夸张,手掌还悠悠甩起,兰花指翘很高。开学三四天了,她姗姗来迟,“对不起,对不起”连连说,挺像回事,可三天一过,本性全露,上课铃响了,别人都进教室了,她还在厕所间里,头凑镜子翻来覆去地照,一手拿着毛刷沾白粉刷脸,一手拿着唇膏,把两片性感的嘴唇抹得鲜红鲜红,然后,像演员,像名模,挺胸收肚,一扭一扭地扭进教室。

 

一星期后,凯西带来了她的狗,是条男狗,白色、长毛。上课时,那狗蹲她身边,像个乖孩子,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女老师,专注投入度超过主人好几倍。凯西有对漂亮的蓝眼睛,蓝得像澳大利亚的海,莹亮,清彻,因这蓝眼睛,她常穿的衣服,大多都蓝色,就连牵那男狗的绳也是蓝色的。

 

澳洲人算术一塌糊涂,凯西是一塌糊涂之最,根本不知乘法口诀这回事,碰到分数、小数点之类,眨巴眼睛能想好一阵,就这,大多是错。打字也慢,别人一分钟打上三四十单词,她才十五六,可她比谁都潇洒,又细又白的手指捏住打过字的纸,轻轻一扬,夸张地“喔——”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然后,蠕动两片迷人性感的嘴唇,说:“做梦都没想到我会打得这么快。”

 

除了我,班里还有个亚洲人,是个菲律宾老头,六十多岁了,长着一只奇怪的头,像只倒扣的碗,头发钢针般一根根竖起,眼睛滚圆乌黑,嘴唇又宽又扁,走起路来双手双脚一起摆,幅度极大,活像动画明星“唐老鸭”。菲律宾人英语应该很好,但他发音大成问题,舌头像是圆的,一开口,圆的舌头就在嘴里没规则地滚来滚去,搞得没一个音不含糊不清。

 

老头有个毛病,爱发言,发言必以“Ithink”开头。老师话音一落,他便“Ithink”,老师话说一半,他又“Ithink”,接着都是冗长得“煞不了车”的长篇大论。

 

上课如此,下课则又另一面目,和谁都不说话,好像年轻人知识太欠丰富,不屑于交谈。常常,见他伫立窗前,喝杯免费咖啡,手撑窗框,望着外面的天空;有时则双手背后,低头,谁也不看,走廊里若有所思地踱来踱去;或是哪张椅上一坐,脑袋跟着不听使唤,一冲一冲,半睡眠状态,晶莹口水跟着嘴角边积聚,淌下,拉出一条长长透明的线......

 

一天上课,老师让大家介绍自己的国家。我正考虑着该怎么说,突听“咔嚓”一声,跟着,又“咔嚓”一声。不得了,那是杀头的声音呀。抬头,只见老头瞪出两只滚圆大眼,手掌跟着“咔嚓”声果断地劈下去。

 

“你们国家可以随便杀人?”老师大惑不解。

 

“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满座面面相觑,没人出声。

 

“咔嚓”不是砍头声?如今杀人还用刀?

 

一天,市政厅派来个专员,给我们上Stress Management课。查了查字典,这词是“压力”的意思。想也是,这帮同学吊儿郎当,是该被教育教育,政府出了这么多钱,可都是纳税人的劳动呀。

 

巴巴拉第一发言,一付苦大仇深、义愤填膺的样,怪有太多东西要学,实在顾不过来。凯西也发言了,牛奶一样的脸皱起几道的痛苦不堪的皱纹,还一会指指脑袋,表示头痛欲裂,一会伸出手指,表示打字打得手指都快断。非常夸张。

 

还给她一脸同情。

 

末了,市政厅专员总结发言了,建议大家多去海滩走走,多听听音乐,或星期天去公园搞些野餐什么的, 最后还说,要和我们的老师谈谈,把课程进度放慢些……

 

我糊涂了,拿出字典再查,发觉“Stress Management”一词的完整翻译是“压力管理”。什么才叫压力管理?请教旁边一位同学,费好大劲,总算明白了,是“纾解压力”之意,也就是说,市政厅专员是怕我们学习太辛苦,专为我们纾解压力来的。

 

(本文编辑朱蕊)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项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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