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白宫26日表示，总统特朗普与墨西哥总统涅托、加拿大总理特鲁多举行电话会谈，同意目前不终止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这一消息澄清了先前有关特朗普考虑最快在周六签署行政令退出NAFTA的传言，加元和墨西哥比索应声双双跳涨。只是，世界各国对特朗普发动贸易“闪电战”的担忧情绪还远未平复。

    
“最糟糕协议”命悬一线

    
在电话会谈中，特朗普对墨西哥和加拿大领导人说，他不会在此时终止NAFTA——这个被他称为“美国签署的最糟糕的交易协定”，而会很快开始重新谈判。

仅仅数小时前，政府高级官员才刚刚表示，特朗普准备签署一项退出NAFTA的行政令，表明自己有意在6个月内退出签署23年之久的重要区域自贸协定。在一份声明中，特朗普称“相信最终结果将让美加墨三国变得更强、更好。”该消息经由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曝光后，在金融市场引发震动。墨西哥比索兑美元汇率一小时内下跌约1.5%，加元兑美元汇率下跌约0.45%。

而特朗普最近一系列举动也让投资者开始认定，NAFTA在特朗普如此折腾之下已然命悬一线。虽然在上任之初接待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时，特朗普曾承诺称，双方的关系非同一般，美国永远不会像对墨西哥那样在美加边境修墙设防，但事实却是特朗普翻脸比翻书还快。在“木材贸易战”打响之后，加元汇率暴跌至14个月新低，墨西哥比索汇率也连带受累。

对此，布朗兄弟哈里曼银行分析师钱德勒表示，美加两国之间在木材和乳制品领域的贸易争端，连同美国此前对中国出口的钢铁发起的调查，其实都是前任奥巴马政府遗留下来的问题，并不能就此判断特朗普当局已经开始全面执行孤立主义贸易保护政策。但普通市场投资者不会想那么多，他们会认为贸易战已经切切实实开始打响了。

    
“破坏性冲击”波及面大

    
然而，在NAFTA“摇摇欲坠”之际，特朗普最终却没有“撕毁协定”，而是选择“重谈合作”，这一转变有何耐人寻味之处？

有分析认为，特朗普做出维持NAFTA的决定、未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美退”（Amerexit），可能是因为算了经济账和政治账。

先说经济账。路透社指出，退出NAFTA将会破坏美国同加拿大、墨西哥两大邻国的经济关系，并使各国间关系趋于紧张。过去二十年来，三国经济关系日益密切，已贯通了一个综合汽车工业带。如果特朗普退出NAFTA，意味着将动摇26年来建立起的复杂供应链，并对加墨两国的出口导向型企业产生负面影响。

“我们不能对美加墨三国每年1.3万亿美元的贸易额造成破坏，在NAFTA框架内，墨西哥和加拿大是美国前两大出口市场。1400万美国人的就业也取决于这份协定。”美国商会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汤姆·多诺霍如是表示。

退出NAFTA还可能招致邻国的报复。《纽约时报》指出，如果退出NAFTA，墨西哥可能对美国玉米征收37%的关税，制造业的中断也可能让美国消费者付出巨大代价。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卡罗琳·福伦德估计，一辆皮卡的成本可能会增加3000美元。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莫尼卡·德波勒表示：“（退出NAFTA）将是一个非常具有破坏性的冲击，会影响到所有人。会影响增长、影响企业和供应链、影响员工……一想到政府会走那条路，就觉得那实在太疯狂了。”

    
各方掣肘忧心“意外后果”

    
再看政治账。

首先是白宫内部两派意见不同。虽然特朗普的一些高级顾问，特别是首席策略师班农、国家贸易委员会主席纳瓦罗渴望对贸易政策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但包括经济委员会主席加里·科恩等人在内的另一派别则持更加谨慎的态度，担心激进措施可能导致经济破裂。

其次是国会对白宫决定的掣肘。特朗普在竞选时曾放言，如果在与邻国谈判过程中不能取得进展，就退出NAFTA。白宫希望国会立法批准这些谈判，对加速重签协议放行。然而，行政官员和国会共和党人之间的谈判却进展缓慢，这从一方面折射了国会对NAFTA的支持态度。

再次，两党人士也对“美退”颇有微词。参院多数党党鞭约翰·科尔尼恩在一开始听说Politico的报道后吃了一惊，并表示“最好小心意外的后果。”科尔尼恩说，他家乡的经济可能因为退出条约而受到伤害，并猜测这可能只是特朗普的“谈判策略”。民主党方面，马萨诸塞州议员理查德·尼尔称，在通过谈判来修复NAFTA之前就贸然采用威胁退出的方式，将不会给美国带来更多杠杆。

第四，虽然特朗普宣布退出NAFTA能够兑现竞选承诺，但也会得罪一些在竞选时支持它的州以及利益集团。美国玉米种植者协会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总统先生，美国种植玉米的农民帮助您胜选。”要知道，退出NAFTA将对美国农业出口造成灾难性后果。

最后，退出NAFTA也将掀起美国与邻国的外交风暴。美国对来自加拿大的软木锯材征收了新的关税。而加拿大乳制品行业准备对某些产品实施新的定价政策，可能会使美国奶农更难竞争。美墨关系也在趋紧，因为特朗普已承诺让墨西哥支付他想在两国边界建立的隔离墙。

    
特朗普想以压促变？

    
尽管围绕退出NAFTA存在诸多反对之声，但美国国内倒是不乏对NAFTA进行重新修正的言论。

美国众议院的农业委员会主席迈克·科纳韦表示，NAFTA至少需要重新谈判，自协定签署以来，很多情况发生了变化，美加墨三大经济体与上世纪九十年代相比已大为不同。例如，NAFTA的起草者没有预见到互联网的兴起。

事实上，有关商讨修改协定的想法在奥巴马政府期间就有过，并打算将其作为TPP框架内的一部分。但特朗普上台后就退出了TPP。《纽约时报》透露，特朗普政府在上月向国会议员散发的一封信中提出了修改协定的优先事项，在做出诸如加强对违规行为的惩罚等重大调整的同时，这封信暗示政府不谋求改变协定的基本结构，以宽慰南北两个邻国。

但也有外媒认为，特朗普会把威胁退出NAFTA作为与加墨两国重新谈判的平行选项，以换取后者的让步。总之，一场潜在的贸易战是否会首先在北美大陆打响，值得拭目以待。
    
（栏目主编：杨立群；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苏唯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