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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芝麻开门,小时候的北京向我敞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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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枫雨 2017-04-26 10:56
摘要:也许等待着有一天,“芝麻”真的可以开门,只期望打开通往故乡之门的不是惆怅,而是款款浓情。

  我是个芝麻酱控,就是见到芝麻酱就走不动道儿。小时候,千万别让我去店里买芝麻酱,因为经常买回来就剩半碗了,不够打卤,更别说做芝麻酱花卷儿啦。后来妈妈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也不让我去买芝麻酱,而是只让我去打五分钱的黄酱做炸酱面。怎知道这也不行!拿着那只海碗,售货员给我盛好的,可回来也被我舔去了一圈。咸吗?当然咸,齁喽得我够呛,可那也抵御不住诱惑。你瞧,小时候嘴就欠成这样。


  当然,芝麻酱是我的首选,每次回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芝麻火烧。


  我小时候,根本没听说过什么“芝麻含钙量是牛奶的六七倍,还含有维生素,降血脂、补铁补血护心肝治胃病”之类的话,只是单纯地知道,这东西好吃没商量。


  我小时候的北京,芝麻酱糖火烧那叫一个地道。西四清真寺的芝麻酱火烧,八分钱一个。是用芝麻酱、红糖和半发的面,抹上油,在炉里烤出来的。火烧是圆扁状,有好几层,层层都是密密的芝麻酱,又酥又软,甜而不腻。我每次都要一口气吃七八个,其实吃四五个就饱了,可抵不住那香味,所以必须再“饶”上两三个。


  但是芝麻酱火烧自己做不好,因为那时候家里没有烤箱。但是可以做其他芝麻酱食品呀,样样也都是让我垂涎欲滴。首先是芝麻酱花卷儿。妈妈把发面擀成一块椭圆形扁片,然后抹上一层厚厚的芝麻酱,再撒上一层糖,然后从短的那头卷起来。有时候就有芝麻酱流到面外面,好像故意要挑逗你似的。卷好后,蒸锅里放上水,搁在炉子上烧起来,同时妈妈就会用刀把长卷切成若干小块。这时候锅也热了,打开盖,蒸汽冒出来,一片雾茫茫的,妈妈就会一边把面团拧成卷儿,一面往锅里摆放。开了花的面卷儿笑呵呵地在锅里端坐,似乎跟我说:小馋猫,要有耐心等我哦!

 


  15分钟后,花卷儿出笼,已经大了一圈,胖嘟嘟地互相拥挤着,我总是没等妈妈全拿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往嘴里送,烫得自己吸溜吸溜地——嘴被芝麻酱糊住,很没个吃相。但谁还顾得了这些。

 

  还有一项顶好吃的,也是妈妈的绝活,就是千层饼。发面被分成三份,其中两份略小,差不多大,还有一份大一些。馅儿是买来的芝麻,用擀面杖擀成粉,然后加入糖——最好是红糖,黏性大也甜。先擀开一个面皮,像包包子那样把很多芝麻红糖馅儿放进去,包成包子状,按扁;同样做好第二个,然后把两个摞在一起,中间也是放上芝麻红糖粉。最后擀好那张大皮,不要太薄,因为它的作用是把头两个包在中间。包好了,擀成一张大饼,摊开有蒸锅那么大,然后放入锅中,蒸18分钟就可以出锅啦。出来趁热切成若干块,会有很多层,每层都是满满的芝麻!咬一口吧,香味儿进到鼻子里,唇齿留香,甜而不腻。每次妈妈做千层饼,我是非把自己吃得牙齿缝里都是芝麻填满为止。

 

  其实即使什么都不做,我和哥哥也是能把芝麻酱吃光。每天早上,“芝麻酱蘸白糖”抹在馒头上,呵呵,那可比豆浆油条还实惠还顶劲。我吃一个馒头,哥哥吃俩(那可都是二两一个的大馒头哦)。一上午,我们俩上学加上疯闹的能量就都够用它消耗啦。


  刚工作那会儿,自己租了个公寓,早上发现了一个早市。那里有现磨芝麻酱的,一个石头制的大磨盘,芝麻就倒进去磨,另外一端一个大桶接着磨出来的芝麻酱。桶里一个大勺,卖主总是边搅边舀起一勺,高高地举起再倒入桶中。芝麻酱就顺着勺沿往下流,黑黑的,油汪汪的,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啧啧,我就闻得半天动不了窝。


  这世上吃货很多,写美食的作者也很多。但有一位,让你一边看他的文章一边止不住流口水,馋得你百爪挠心的却又不舍得不读。这位先生就是唐鲁孙。

 

唐鲁孙和他写的《中国吃》


  唐鲁孙是清朝贵胄,祖姑母是光绪皇帝身边的珍妃与瑾妃。民国后旗人改汉姓,家族一系都改姓唐。他的散文集《中国吃》,以掌故写法历数中国美食和饮食文化。他贪吃、写吃、诱导人吃,不知痴倒多少吃货,不愧吃书写作第一人。老北京吃货唐先生当然不会忽略芝麻。我特地翻出唐先生笔下的芝麻酱食品与君共享:


  “芝麻酱面茶也是早上配烧饼果子喝的,原料是秫米一类谷物,熬成糊状,既不甜也不咸,一碗盛好,用两根竹筷子,把他紫铜锅里特制稀释的芝麻酱,用筷子蘸起来……把芝麻酱洒满在面茶上面,最后撒上一层花椒盐,冬天拿来就着烧饼喝,因芝麻酱盖在浮面保温,所以喝到碗底,还是又热又香。”(《二谈北平的独特食品》)


  “内地的小磨香油芝麻酱都是特别考究的,假如附近有座油坊,必是香闻十里了,所以内地烙的芝麻酱烧饼也特别香。一般说来,麻酱烧饼要比马蹄的尺寸略大点,因为芝麻酱烧饼可以白嘴吃,要是夹别的吃食,就把瓤儿掏出来,吃素的夹雪里红炒黄豆芽,吃荤的最好是夹上红柜子的猪头肉。吊炉烧饼是北平特有的,抗战胜利后,在北平已经很难吃到吊炉烧饼。由于这种泥坯做的炉,是用一根铁链子吊在墙上,所以叫吊炉,已经没有几个手艺人会搪这种吊炉。据我猜想,现在的北京,吊炉烧饼可能久已成为历史名词了。”(《北平的烧饼油条》)


  我不禁嫉妒唐先生,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好在小时候因为贪恋芝麻酱,妈妈做就在旁边学。后来到了美国,虽然芝麻酱不是很新鲜,好歹还是有罐装卖,买回来自己给家人做了吃。当然,找不到小时候的味道,但总是有一些回忆像芝麻一样历久弥香。也许等待着有一天,“芝麻”真的可以开门,只期望打开通往故乡之门的不是惆怅,而是款款浓情。


组稿:朱蕊  编辑:伍斌  图片来源:中国健康的养生资讯信息平台、新浪微博、百度百科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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