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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记忆】长乐路三小、向明中学、上海跳水池……金牌教练如何从黄浦江游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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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沈轶伦 2017-04-06 11:23
摘要:整整10年,几乎每一个清晨,叶瑾都从家里出发去游泳池训练。夏天暑热,冬天寒冷,从泳池出来,湿漉漉的头发上结一片冰碴。从长乐路三小“游”到上海跳水池,再“游”到向明中学,10岁便横渡黄浦江的叶瑾,在16岁那年的一个早上,从上海去往南京,踏上了专业游泳运动员的道路,也游向了更广阔的世界。

 

乍暖还寒时节,天还蒙蒙亮,巨鹿路上静悄悄的。小叶瑾已经出门了。

 

这是1960年代的上海,正在长乐路三小读书的叶瑾参加了学校的游泳队,每天早上别的孩子还在被窝里,她已经要去参加训练了。每次游好泳,赶回课堂时,她的头发往往还是湿的。遇到天气寒冷,湿发结冰,等到坐定伸手一摸——硬邦邦的,竟已冻出一头冰碴。

 

然而,叶瑾全然不以为苦,反而觉得挺有趣。

 

整个青少年阶段,叶瑾都保持了短发。别的女孩子喜欢的发饰、蝴蝶结,叶瑾都不太在意。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她会大声说:“我在学习游泳。”

 

她一直以此为豪。泳池让她骄傲,也锻炼了她的意志。毕竟才上小学三年级时,她就已经横渡黄浦江了。

 

12岁横渡黄浦江(第一排左数第1个)


长乐路三小

听到发令枪响会害怕的女孩


1956年,巨鹿路弄堂里,上海女孩叶瑾出生。

 

这个属猴的女孩,很快在弄堂里显示了自己的运动天赋——跳橡皮筋、踢毽子、扔沙包等,叶瑾无一不精,在简单的游戏中展现了过人的运动天赋。为了早饭能吃到刚出锅的油条,她可以不怕辛苦,天天早起去买——等到后来天天早起去游泳时,她的毅力已经有了基础。

 

因为母亲在离家不远的长乐路第三小学当语文教师,叶瑾自然而然地也就去这所学校就读。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奇妙,冥冥之中指引叶瑾一步步走上未来的道路。

 

1958年建校的长乐路第三小学是一所以游泳特色见长的学校。根据1964年本报的报道,在当时的市运动会游泳比赛中,卢湾区的48名少年选手中,有35名是长乐路第三小学的学生和毕业生,为本区争得少年组25个团体和个人名次,打破三项全国少年纪录、三项全市少年纪录、两项上海市纪录。在这所小学,半数人会游泳,几年里培养了222名等级游泳运动员。从1960年到1982年底,就有55名校友参加国家队和省市一级运动队集训。

 

进入这所游泳健儿辈出的学校,叶瑾自然而然也开始学习游泳。

 

6岁,第一次听到发令枪响时,叶瑾害怕得浑身哆嗦,不由自主把耳朵捂了起来。妈妈让她去学游泳,游泳老师就把孩子们扔进水里,谁要是想上岸,老师才不会拉你,他就在岸上将一根长竹竿递给你,水中的学生要用双手抓住竹竿往上爬。这个起初听到发令枪响会害怕的女孩,在老师的指导下,很快学会了各种泳姿,也慢慢开始体会到游泳的乐趣。

 


上海市跳水池

游起来就像只小青蛙


 

说起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所在的复兴中路1380号,老上海人都会说“这里原来是跳水池”呀。上海市跳水池,也是当年叶瑾练习游泳的地方。

 

资料显示,上海市跳水池于1964年8月建成,占地面积1.54万平方米,建筑面积3816平方米。池长50米,宽25米,跳水区深5米,正中为10米主跳台,两侧置有5米、7.5米跳台及1米、3米跳板各2个。1977年起又新建翻建沙地及塑胶网球场各4片。1982年增建温水馆1座,池长25米,宽15米,全年供跳水池体校训练使用。

 

长久以来,这里都是上海举行国际、国内游泳、跳水、水球等竞赛和市队训练的主要阵地,接待过许多外国游泳、跳水、水球队的来访比赛,也是群众性游泳活动的骨干大池。每年夏季接待游泳人次高达30万,同时,又是上海市冬泳俱乐部所在地。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毛主席畅游长江的鼓舞下,全民之中涌动着游泳的热情和豪气。那几年,游泳成为一项全民普及的活动,上海各家游泳馆都十分热闹,上海市跳水池更不例外。

 

叶瑾和伙伴们起初在长乐路游泳俱乐部(现花园饭店所在地)学习游泳,每天早上大约从6点训练到7点半。等叶瑾二年级的时候,到了上海跳水池游泳俱乐部,跟随诸达乐老师(后成为上海游泳协会秘书长)学习。

 

得益于专业老师的指导,叶瑾的游泳天赋日益突显。诸指导对叶瑾的妈妈说:“你女儿的蛙泳游起来,就像只小青蛙。”

1973年全军运动会获七枚奖牌


黄浦江

在龙华港口跃入水中


到了1965年前后,叶瑾和伙伴们,开始为横渡黄浦江做准备。

 

在老师的带领下,叶瑾和伙伴们经常去游黄浦江,有时在冬天也会去。由于气候寒冷、水温低,泳衣单薄,在起水后,学校的老师们会心疼地过来抱着孩子们取暖。但每次都是别的工作人员或老师抱着瘦弱的小叶瑾,而同样在现场、也是长乐路三小老师的叶瑾的母亲,却总是抱着其他学生。成年后,叶瑾能够体会母亲苦心:妈妈不自私,这种不溺爱,是鼓励孩子不要娇气。

 

1966年8月7日上午8点,来自各行各业的7000名游泳健儿在龙华港口跃入水中,横渡黄浦江。这其中,也有10岁的叶瑾。

 

当时,叶瑾所在的长乐路第三小学和长乐路第一小学的100名少先队员,戴着红领巾,背着小木枪,高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迎风破浪,奋勇前进”,跳进水中。千人同游,场面宏大,群情昂扬。

 

除了横渡黄浦江的“壮举”,那段时间,长三小学的体育老师邓鹏里还经常组织孩子们在水中表演节目。叶瑾和小伙伴们会根据老师的要求,做一整套动作。

 

他们头戴统一的红泳帽,在下水之前,叶瑾会先领诵一段诗词。然后跳入水中,游到25米的距离处,在水中排成横6人竖6人的方队,做出整齐划一的动作。

12岁时横渡黄浦江(第一排左数第4个)

 


向明中学

走上专业运动员的道路


就这样,叶瑾的命运和游泳联系得越来越紧密。

 

进入上世纪70年代,叶瑾升入上海著名的中学——向明中学就读。

 

向明中学和长乐路第三小学一样,均为区游泳传统项目学校。日后成为泳坛名将的庄泳、蒋丞稷均为向明中学的学生。

 

入校后,叶瑾发现,自己小学时代的启蒙体育老师邓鹏里也恰好来到向明中学当体育老师。他慧眼识珠,决定帮助叶瑾最大可能地发挥运动才能,因此安排叶瑾每天去卢湾区体校训练游泳。

 

那些日子,训练不再仅仅是一种爱好或者锻炼,而是决定未来出路的关键。不论寒暑,叶瑾从不耽误一次训练。在认真完成老师要求的训练计划之外,叶瑾还自己“加课”“开小灶”——在家里拉着门框做引体向上,要求爸爸帮着按住脚在席子上做仰卧起坐,抓住一切机会加强力量练习……当时的居住环境狭小逼仄,叶瑾每每在家弄出这些动静,邻居都会好奇地走过来张望。但叶瑾知道,要成为优秀运动员,就要埋头苦练。

1975年南京蝶泳姿势

 

功夫不负有心人。1972年12月,叶瑾收到两封通知书。一封是来自上海市少体校的录取通知书,一封是南京军区体工队的入伍通知书。母亲掂量许久,反复衡量比较,又和父亲商量再三,最后说,还是部队好——在那个年代,这意味着她不用上山下乡或者去工矿。她能穿上军装了。

 

整整10年,几乎每一个清晨,叶瑾都从家里出发去游泳池训练。夏天暑热,冬天寒冷,从泳池出来,湿漉漉的头发上结一片冰碴。

 

16岁的那一年,又是一个早上,叶瑾从这里出发,坐车去南京,从此走上了专业游泳运动员的道路。

2004年8月雅典奥运会 


叶瑾,1956年生于上海。国家级教练,现为海军游泳队队长兼总教练,曾四次荣立一等功。

 

题图:2006年多哈亚运会,叶瑾作为教练,见证齐晖获三金。

本文编辑:沈轶伦 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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