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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品“区” | 逐梦青年:千面上海,让我如何描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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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杜晨薇 2017-02-19 06:34
摘要:陈丹燕说:“在上海从小到大住了几十年的人,都不敢说自己是了解上海的,只是了解上海的某一块地方。”更何况这些“柚子们”(游子们)。他们用尽全部的青春年华,去了解这座城,走进这座城。尽管如盲人摸象般片面,甚至不能确知,却总能讲出一两个爱它的理由。这个千面上海,到底还是用它的纵横岁月惊艳了每个逐梦青年的美好时光。

柚子登上这趟列车时,已是下午三时。冬日午后的阳光里掺着耀目的金黄色,暖得让人忍不住流连起了身后的故乡。柚子要去的地方,离家有1000公里路。假使火车准点的话,明天的这个时候她能准时出现在浦东陆家嘴的办公室。柚子面朝暖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任凭倒扣在桌板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丝毫不想理会。

 

柚子并不知道,此时的黄鹂正因拨不通她的电话而气得跳脚。黄鹂就是这么个人,当下要做的事若是没个结果绝不罢休。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临毕业的柚子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份Offer,室友黄鹂急忙从宿舍上铺窜下来,拉着柚子去租房。房子在浦东张杨路上一座很不起眼的老式住宅区里。32平方米,一室一厅一卫,刚好摆下两张单人床,厨卫衣柜共用。两人对这个略显逼仄且彼此没有私密空间的家很是满意。“都已经是一起去过公共澡堂的人了,还在乎什么私密空间。”黄鹂说。

 

她们的家离世纪大道站很近,一路小跑的话,5分钟就到了。再算上三站地铁的路程,柚子每天的通勤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不过这半小时里,她要走过上海最摩登的街区,两次;遇见上海最匆忙的人群,两次。

 


身在浦东,像是永动机上的零件

 

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列车开始移动了。等柚子回过神的时候,故乡的月台渐渐远去,踉跄的人群早已归置好了身边的大包小包,安然落座。

 

算上大学四年,这是柚子第十二次坐上开往上海的列车。她说火车是放空和发呆的最佳场所,也是她完成从家乡“二妮”到浦东格子间里“Linda”身份转换的过程中,唯一卸下伪装,袒露真实自我的时光。

 

柚子心目中的上海有王安忆笔下“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亲似的”弄堂;有陈丹燕笔下用诗芬洗头的发如瀑布的小姐;有穿着花睡衣去买零食的女人;有多少年过去后,依旧可以在愚园路的“迷城”、高安路的18弄里找到的优雅和闲适。有千般的好和万种风情。

 

不过,黄鹂从不把柚子的自我沉醉放在心上,她说,这是“一厢情愿的矫情”,是固执的“伪文艺”。只要老板的电话一来:“喂,报表对好了伐?急死特了”,柚子就到了梦醒时分。

 

这的确是件颇为戏谑的事情,爱穿棉布裙、喝茶水的柚子埋头在素有“东方曼哈顿”之称的陆家嘴摩天高楼里,没日没夜地整理着庞杂的数据。

 

借用武宁的话说,浦东有许多年轻人像是永动机上的零部件,一刻不得停歇。虽然左右不了机器的前进方向,却参与和见证了它的每一次运转。“这就足以让自己为这种付出而‘上瘾’。”

 

今年元旦过后,武宁的工作调动至上海自贸区张江管理局。每天跑步上下班,吃着人才公寓的便宜食堂,听五湖四海的同事讲张江的变化,聊张江的未来,干着干不完的活儿。武宁说,张江会成为上海最具代表性的地标之一。因为这里的人们,身上都装着发条,随时可以冲在前面,做排头兵里的排头兵,先行者中的先行者。

 


普陀的街名,为啥透着大西北的豪气

 

曹阳一村 蒋迪雯 摄

 

柚子当然不会认识武宁。他们一个活在老弄堂的斑驳记忆中,另一个却对浦东发展的蓝图深刻眷恋。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的生活有共同的交集——黄鹂。

 

黄鹂认识武宁是去年夏天的事。当时的武宁还在普陀区的长征镇挂职锻炼,而黄鹂就在不远处的写字楼里朝九晚五地做事。武宁好奇心强,黄鹂好为人师,二人的友情便在一问一答中发芽。

 

武宁不解,为什么普陀的区划名称与佛学有关,可每一条街的街名却透着大西北的豪气?

 

黄鹂说,普陀地处上海的西北部,它的路名就相应取自中国西部的地名和近现代史上的重大事件,于是有了祁连山路、泸定路、丹巴路,有了与红军长征相关的万里社区、长征镇,有了大渡河路、金沙江路。

 

为什么这里既有林立的高楼,又有连成片的老旧住宅?

 

黄鹂说,那些老式工人新村是上世纪50年代的产物,是上海为工人阶级服务的最好见证。一户十几个平方米,一片区域能住上千户甚至上万户。

 

明明身处城市的优势地带,为什么这里的许多老人总怀着几分自谦,甚至自卑?

 

黄鹂说,他们的祖辈很可能经历过战火中的流离失所,逃难而来。20世纪的普陀“三湾一弄”因为住着不计其数的难民,而成了上海最大的棚户区群。顶着“又破(pu)又大(du)”(上海话音同“普陀”的)的帽子,抬不起头来。

 

这些从黄鹂那儿听来的亦真亦假的零碎,偏偏给武宁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武宁说,普陀是个烟火气十足的地方,生活在这里,有一种脚踩在地上的踏实感。

 


绵长南京路,装着上海百年繁华

 

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车窗外的天色渐暗,柚子隐约间看到飞速闪过的树杈上还挂着昨夜的残雪,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去年返回上海的列车上,柚子身旁还坐着从小一同长大的好姐妹白静。不过一年的功夫,白静便已嫁入一个上海家庭,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柚子说,嫁人后的白静越来越像个都市里的摩登女郎。平日里,她的活动范围不会超出内环,会去吃传说中上海贵族后裔家宴的福1088餐厅,去恒隆广场楼上做全套的美甲,去逛那些只有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才会进的商场。

 

在静安寺附近的办公楼里,时常能听到白静与同事讨论着口红的色号,包包的款式,她也深谙本地人口中“大静安”和“小静安”的隐喻,并对绵长的南京路情有独钟。“因为那里从东到西,装着上海的百年繁华。”

 

这一年里,白静和柚子的友情基本上是靠电影和展览维系的。白静会尽量在她的“地盘”上找会让柚子提起兴致的地方——去K11看展,去800秀看剧,去国泰、大光明看场电影,去老弄堂里吃价值不菲的私厨料理。

 

不过,静安给柚子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曲曲弯弯的马路、路两旁小巧而别具特色的店铺,还有随处可见的24小时便利超市。

 


从奉贤到徐汇,生活节奏“变快”了

 

奉贤海湾渔人码头铁板沙  奉贤区供图

 

柚子不由得想起了阿敏,那个自嘲离开了24小时便利店就无法生存的姑娘。

 

与阿敏的相识,是在徐家汇周边的一间私人画室里。阿敏在上海生活了十年,没有结婚,也没换过工作。

 

阿敏最大的乐趣是周末到徐家汇美罗城的五番街吃一人食的日料,然后跑去四楼的书局待一个下午。晚上只吃一个泡芙或一小块蛋糕,再沿着漕溪北路一直走到租住的那套老公寓。偶尔还会一个人跑去复兴路写生,再拐到武康路喝啤酒。

 

她说,徐家汇是她心目中最“上海”的地方。有繁荣的商业体,绿草如茵的徐家汇公园,有走路就能抵达的咖啡屋、小书店,小而美的瑜伽馆,还有数不尽看不完的老风情建筑。

 

不过,这些令阿敏甘之如饴的东西,却曾让小方浑然不知所措。

 

大学三年级时,小方所在的专业从奉贤校区迁至徐汇校区。“很明显的一点,生活节奏改变了。在奉贤海湾的日子完全是恬然的慢生活,周末和三五好友一起去海边游泳、捉螃蟹,去附近的农家乐烧烤,或者到商业发达的南桥镇上吃顿大餐、看场电影。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读书、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过得很充实。”

 

搬到新校区后,小方将业余生活的据点转移到了徐家汇和上海体育馆。“节奏明显加快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跟不上别人的步伐。还有一种感觉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就像一个第一次去游乐场的孩子,注意力是涣散的,人是迷失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时间却偷偷溜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复旦交大球场,是幸福感的一部分

 

杜晨薇 摄

 

柚子没到过奉贤。她去过上海最南端的地方是路然的家,一个人称“小上海”的地方。

 

“小上海”,坐地铁二号线转一号线,再转五号线,东川路站下车,沿沪闵路往南走便是了,当地人管它叫“老闵行”。因为多年以前,当上海还只是个“县”的时候,正宗的闵行老镇就坐落在这片地方。

 

路然对上海的初体验就是从地铁五号线开始的。拥挤到窒息的地铁车厢和窗外一排排低矮的厂房,让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到了一座工业城市。

 

路然租住的房子就在东川路边上。房东将140平米的大户型隔成6个分别带独立卫浴和防盗门的单间。路然住的那间最小,朝南。太阳一出来,屋里的每个角落立刻洒满阳光。“这样好的房间,每个月只要1000多块。”路然说。

 

出小区门右拐,是路然最常去的地方。“这条小街上有好多餐饮店,有些会开到深夜。最好吃的那家羊蝎子,人均50块钱,可以吃到撑。”实在想换换口味了,路然会骑车到不远处的交大闵行校区。“借他们的球场打会儿球,再去校门口吃一盘小龙虾。”

 

路然说,他心目中的上海就应该是这样的,让有钱人能过属于他们的日子,也给奋斗中的平凡人一寸立锥之地。当然,这份幸福感中的相当一部分,来源于交大校园里的那个篮球场。“会因为附近有球场而不舍得搬家的男生,恐怕不止我一个。”

 

邵军也算一个。在杨浦区复旦科技园工作近一年,邵军的生活轨迹始终在家、公司、复旦的球场、五角场之间穿梭。他喜欢在球场上舒缓压力;也喜欢宅在家里,把五角场数不胜数的外卖店全部点一遍;还喜欢到对面的创智天地园区找业内的老朋友聊天,喜欢这里“遍地是机会的感觉”。邵军说,他不排斥创业,只是眼下还没有足够的社会经验和人脉。再等两年,他或许会加入“创客”的大军。

 


千面上海,惊艳了逐梦青年的美好时光

 

原图来源:百度图片   

 

此刻夜已深。柚子收起思绪,凭借着车厢地灯微弱的光亮,攀爬到窄小的铺位上。明天以后,柚子又将出现在上海的某个街头,继续她的故事。

 

陈丹燕说,“在上海从小到大住了几十年的人,都不敢说自己是了解上海的,只是了解上海的某一块地方。”更何况这些柚子们(游子们)。他们用尽全部的青春年华,去了解这座城,走进这座城。尽管如盲人摸象般片面,甚至不能确知,却总能讲出一两个爱它的理由。这个千面上海,到底还是用它的纵横岁月惊艳了每个逐梦青年的美好时光。

 


编辑邮箱:jfshquxian@163.com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雍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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