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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子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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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崖青 2017-01-20 16:18
摘要:迈克刚开始把群山当墙,苍穹当天花板的日子,有个土著领袖曾告诫他:白种人,你活不过这个冬天的。第二年开春,这酋长又划船过来,惊叹他竟然自力更生在这里熬过了冬天的严寒,他指着船上的一个小罐子说:这本是打算来收拾你的遗骨的。

在我们出门旅行之前,常常会作功课,了解“远方”的地理历史,民俗风情,美食美景。互联网为我们创造了这种条件。但是能遇到什么样的人,是完全无法预测的,而最大的惊喜,也许就在于此。

 

去阿拉斯加邮轮上见到了一个自然之子——一个作家,因为有了他,有了他的传奇故事,使我的这次旅游更为丰满丰厚。

 

迈克.莫泽莱夫斯基有帅气的外表,眼神却格外沉着冷静,他说是野外,是森林、山脉和河流给了他一切。他说,人只有完全抛弃对物质利益的追求,才能真正融入大自然。

 

迈克的父亲是俄亥俄州一名职业橄榄球运动员,他也拿过马里兰大学有关橄榄球的大学奖学金,但他不想拷贝父亲的人生。后来他在印地安那大学修完了文学学位,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也许是人类荒蛮的本性一直使他不安分,也许是受鲁滨孙、杰克伦敦、高更的影响,他想离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生活在大自然中,自给自足,自由自在。于是他离开了家乡亚斯本(被称为香格里拉的地方),抛弃了舒适的中产阶级生活,出发去寻找人迹罕至的荒野孤岛。他在西雅图到阿拉斯加之间的内湾荒岛上,一个前所未闻的地方白手起家,成了现代鲁滨孙,并把他落户的孤岛命名为“天堂岛”。

 

在这里,他每天接受生存的考验,拥抱身体和心理的不适,突破自己和身体的极限,他说在丛林中,在篝火旁,人生纷繁的一切都明朗起来。在其中也强化了自己对文学的爱好和创作能力,他所有的灵感和素材,都来自大自然。野外生活,让他变成一个坚强的男人。他说生活在野外,有无穷无尽的故事可讲。

 

我因为英语水平有限,不能全部听懂他的话,但他讲话的语调抑扬顿挫,往往把重音放在句尾,像朗诵一样,光是听这声音,也是一种享受。幸得女儿在旁边补充翻译,我才领略了他讲话的精彩。

 

除了讲他自己落户在荒岛的曲折经历,他还专题讲了土著人和土著文化。

 

他说的到底是爱斯基摩人、阿留申人还是印第安人呢?经过聆听和查阅,应该是印第安人中的夸丘特尔人,他们分别以打猎、捕鱼和采摘为生。巫医在诸多村庄中曾经且如今依然发挥重要作用,为患者疗伤、祈祷狩猎旗开得胜或祈祷好天气。

 

这些土著人的崇拜是秃鹰(EAGLES雄)和乌鸦(RAWEN雌),他们认为人类起源就是这两只鸟,他们也规定同一部落的人不能通婚。长者以讲故事的方式将传统生活方式和传统风俗传授给子孙后代。

 

迈克刚开始把群山当墙,苍穹当天花板的日子,有个土著领袖曾告诫他:白种人,你活不过这个冬天的。第二年开春,这酋长又划船过来,惊叹他竟然自力更生在这里熬过了冬天的严寒,他指着船上的一个小罐子说:这本是打算来收拾你的遗骨的。

 

他有了许多土著人朋友,他说土著人不看天气预报能预知天气,冬天前他砍了一些树枝准备冬天取暖,有个土著妇女跟他说,这个冬天会很冷,因为有个白种男人准备了太多过冬的木柴。

 

当地土著人有一个很值得推崇的风俗:孩子10岁以后和叔叔伯伯的孩子们交换抚养。不拘的少年们就有了严厉的老师,严格的约束,但仍有亲情的呵护。他们在长辈的带领下去原始森林生活,要自己解决衣食住行,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跟动物相处,还要爱护动物,爱护森林。遇到困难当然可以向领队的长辈或老师求助,但每次求助是要扣分的,

 

他说,孩子们一进森林就能找到自己的保护神。他的保护神是秃鹰,有一次他父亲在读他的书,一只秃鹰刚好飞过,落下一根羽毛在父亲手上的书页,他父亲激动地说,那是迈克来看望我了。

 

这些土著孩子也接受现代教育,长大后到城市里上大学,也有去了城市工作,但大部分几年以后又回到了这片土地,因为这里更能保持生气和自由,永远不失去内心的那个小孩,还有作为孩童的那份对世界的好奇和不断探索的勇气。

 

迈克另一个讲座时专门讲野生动物的故事,他说在这里爬山很可能会遇见熊。熊一般不攻击人类。有次他专心走山路,突然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自己走到了熊妈妈和她的三个宝宝之间。倒霉的是,熊宝宝惊怕地哼叫了一声。于是熊妈妈向他冲来,一巴掌把他打翻,然后坐在他身上。等到熊宝宝们安全过了马路,熊妈妈才站起来扬长而去。惊魂未定的迈克毫发不损,他也站起身,拍打一下身上的浮土,走自己的路去了。所以他说,自然界的熊和虎鲸远远比不过人类社会里的阴险凶残。随着他生活在内湾时间,几只熊都成了他的朋友。

 

他说熊其实很聪明,你想健康长寿,就应该观察和学习熊的生活习性,他发现熊牙齿肿胀的时候会去寻一种草,经分析,这草含有阿司匹林的成分。

 

多年住在自己搭建的小木屋里,他和一只狐狸做了邻居。狐狸生性多疑又狡猾,所以没有主动亲近她(狐狸)。可是日子久了,互相熟悉了,也产生了信任感。一天,狐狸把她的两个宝宝带来让他看护,自己跑去猎取食物。迈克知道自己有了个真心的朋友。他生病时,狐狸来看望他,满眼的焦虑和关心,围着他转圈,还带来自己采集的野果给他。

 

后来狐狸死了。迈克每次回到他的小屋,两只小狐狸就欢天喜地跑进来,还打算留在他的屋里。他要外出,刚穿上鞋,小狐狸用嘴解开他的鞋带,恳求他留下来陪它们。

 

迈克说,人类有时是自私的,比如一片树叶落地了,人没有看见,就说没发生这件事,但其实乌鸦看见了它的飘落,狼听到了树叶落地的声音。对自然,人其实了解得很少。

 

阿拉斯加的几个小城市,冬天居民不足800人,除了土著居民,多数是别州移居来的白人。美国政府规定,在这里住满8个月,就可以领取2000美金的赞助。他们通常夏天做关于旅游的职业,漫长的冬天里关门从事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说猛犸牙雕,雪雕,雪撬赛,探险,旅游,等等。这是他们最自由,富有创造力的时候。在人人要为物质而奔波的时代里,他们毅然选择了自主的、与自然共存的生活。据迈克说,如他那样远离城市声色的人越来越多。

 

迈克讲座结束的时候,我买了他写的一本书《INSIDE  PASSAGE》(内湾),因我还沉浸在他的故事中。许多西人纷纷上前拥抱他,声泪俱下。大家感动于他的人生选择,感动于他的顽强毅力,感动于他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动物的温情。感动于他的精彩故事。感动于他的分享。

 

除了感动,好像还有一份羞愧,他的演讲告诉我们,世间万物中,动物比人善良,土著人比我们享受着现代文明的人朴实,作为人类的一分子,是否需要更多的反思?

 

(本文编辑朱蕊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项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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