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发的地方挥手作别，一个非常“奥巴马”的情怀式告别在当地时间10日启幕。当天晚上，美国总统奥巴马在自己的第二故乡芝加哥发表告别演说。再过10天，也就是1月20日，奥巴马将正式卸任，美国从此将进入“特朗普时代”。

点赞成绩反思民主

按照传统做法，美国总统的告别演说一般会在白宫椭圆办公室里发表，但是奥巴马却选择了芝加哥。在他为演说制作的预告中，奥巴马这样解释：之所以选择芝加哥，一部分原因在于芝加哥是他起步的地方，他想回到那个刚出校门做一名年轻的社区活动组织者的地方，在那里能“感到我的命运和美国的命运相连” 。

告别演说的地点位于芝加哥麦克考米克广场的湖滨会议中心。在演讲开场白中，奥巴马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回家的感觉真好”。之后，他回忆了自己二十岁初来乍到芝加哥时的感受，“尝试去寻找自己，追寻人生的意义”，“在邻里间，在街道里，见证了信仰的力量，看到那些不断挣扎的工人阶级的尊严”。在路透社看来，奥巴马赋予这篇演说些许“乡愁”的色彩。

在演说中，奥巴马“巧妙”点赞了一下自己8年来的执政成绩，不忘呼应最初竞选时打出的“Change”（改变）口号。他说：“如果在8年前告诉你，美国能扭转经济衰退、能重启汽车行业、能解除史上最漫长的失业率的束缚、能与古巴人民打开关系新篇章、能不废一枪一弹让伊朗停下核武器项目、能击毙‘9•11’祸首、能赢得婚姻平等、能保证2000万美国公民享受医保的权利，你肯定觉得这些愿景有点太好高骛远了。但是，我们做到了，你们做到了，你们就是变革本身。”

接着，奥巴马把演说重点放在对美国民主的反思上。他指出伤害美国民主的种种“威胁”：包括收入不平等和贫富差距、种族歧视、党派争斗。不过，奥巴马鼓励支持者对美国的未来要乐观、有信心。

奥巴马还表示，“伊斯兰国”等恐怖主义势力也威胁着现有秩序，但是“伊斯兰国”一定能被摧毁。奥巴马还不忘“点名”俄罗斯和中国，称俄罗斯与中国等竞争对手，无法与美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相提并论。

在演说中，奥巴马也谈及眼下的权力过渡，并向当选总统特朗普承诺，努力确保权力平稳顺利交接。

在演说进入尾声时，奥巴马表示，今晚离开这个舞台，比起当初走上舞台，他对这个国家感到更加乐观。他表示，“很荣幸成为你们的总统，我的余生也会作为一位公民与你们同在”。最后，奥巴马将当年的竞选口号“是的，我们能行”（Yes，we can！）重复了三遍。

总统当得称职否？

作为美国首位非裔总统，奥巴马创造了历史，顶破了种族身份这一美国政治中的“天花板”。从2009年到2017年，两个任期，8年掌舵，奥巴马的功过如何评定？他从白宫“毕业”之后，8年政绩又能打几分？

先听听奥巴马的自评。

在他看来，“最大的成就”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防止（美国）经济大萧条”；“最大的遗憾”是任期内没能通过更严格的枪支管制法律。还有一大遗憾是：“各政党之间的敌意和猜忌没有得到改善，反而越来越严重。” “最糟糕的错误”是对于推翻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后续工作缺乏准备，导致利比亚成为一个“烂摊子”。

那么，在外界眼中，奥巴马这8年总统当得如何，到底称不称职，给后世留下了哪些“遗产”？

法新社认为，九大事件将使奥巴马在历史上留下足迹。分别是创造历史的首位非裔总统、力挽经济危机狂澜、击毙“基地”老大本•拉丹、加剧党派纷争、签署伊朗核协议、应对叙利亚危机、为气候治理做出贡献、奥巴马医改、改善与拉美关系。

英国广播公司（BBC）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则以打分方式给奥巴马“考核”。

在内政方面，奥巴马医改（Obamacare）是奥巴马本人最引以为傲的大手笔之作，但也是最具争议的一项改革举措。BBC打了“B+”，CNN在努力程度上打了“A”，在执行上给了“B+”。

CNN援引乔治城大学卫生政策研究所医疗保险改革中心研究员塞布丽娜•克莱特的观点表示，这项改革惠及2000万美国人，受益者大多数是工人阶层，他们的医疗开支成本得以控制。同时，这项改革通过创造新的激励机制，实现以较低成本提供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BBC称，在奥巴马推行全民医保之后，无医保人群比例从2011年的15.7%下降至2015年的9.1%。

但是，由于这项改革存在不少缺陷，也饱受诟病。克莱特表示，许多措施不得人心，比如强制民众购买保险，强制雇主为雇员购买保险，不买就要罚款。

在经济治理上，BBC给了一个高分“A”。BBC认为，奥巴马2009年上台时接手的是一个深陷经济危机的美国，失业率跌至两位数的历史低点。而8年之后的今天，美国已走出经济衰退，实现温和增长，尤其是失业率回升至4.7%（去年12月的数据）。但是，在贸易“科目”的评分上，奥巴马只得了“D-”。BBC称，无论是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还是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这两大在其任内开启谈判的贸易协定无一成功。

相比之下，CNN的经济评分更“辣手”。被CNN请来打分的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前主任、小布什时期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前首席经济学家道格拉斯•霍尔茨•埃金只打了很低的“C-”。在埃金看来，奥巴马的经济遗产就是弱增长——宏观经济弱增长、生产力弱增长、工资弱增长。工资涨得慢更是奥巴马最大的经济败笔，它直接导致美国家庭生活负担变重、民粹主义在政治上崛起。

外交得了“C+”

对于奥巴马的外交政绩，BBC和CNN的给分都是“C+”。

BBC称，签署伊朗核协议、美古关系正常化是奥巴马最亮眼的成果，因为这代表美国开始与两大宿敌和解。其次，奥巴马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撤军也兑现了竞选承诺。然而，BBC指出，奥巴马的全球政策却千疮百孔。他在上任之初计划“重启”美俄关系，但经过克里米亚、乌克兰危机的折腾，乃至眼下美国指认俄黑客干预美大选，两国关系非但毫无起色，反而坠入冰点。在中东，从2010年的中东变局到现在的叙利亚乱局，“伊斯兰国”趁机崛起，中东危机外溢导致欧洲遭遇最严重的难民危机。在亚太地区，朝鲜继续推进核导项目，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也事与愿违。

CNN前记者、国际事务专栏作家弗里达•吉提斯认为，奥巴马的外交政策出发点很好，但是结果却令人失望。比起用武，奥巴马更依赖外交手段，且言辞强硬，行动畏缩，使美国显得“色厉内荏”，“结果成了一个弱势的谈判者、一个窘迫的战略玩家。”比如在中东事务上，与以色列、沙特等传统盟友关系闹僵，在叙利亚问题上，由于未能给予反对派足够的支持，以致叙利亚局势走向被改写。

除了给医改、经济、外交等重头项目打分外，BBC和CNN对奥巴马的环境保护、犯罪治理、移民政策等方面也进行了评分。在环境治理上，由于力推清洁能源计划，促成巴黎气候协议的签署，奥巴马得了较高分数。BBC打了“A-”，CNN请环保组织打分，后者给了“B+”。但是，在移民政策上，BBC比较客气地打了“B”，CNN则打了“C”。CNN认为奥巴马没有引导美国社会走向超越种族分歧的“后种族时代”。在奥巴马任期内，与种族歧视相关的枪击事件高发，但是考虑到奥巴马采取了一些控枪行政措施，BBC在犯罪治理上给奥巴马打了“B-”。

遗产保得住吗

如果说这些评分尚属手下留情，那么，还有最不留情的一笔抹杀。美国媒体“New Republic ”此前曾辣评：特朗普当选本身意味着美国选民否定奥巴马过去执政8年所取得的成就。

然而，从最新民调来看，奥巴马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尚佳。据美联社9日发布的民调显示，奥巴马的民意支持率为57%。在告别演说现场，场下还不时传来叫奥巴马“再干4年”的呼声。

对奥巴马来说，评分高低也许尚在其次，现在最头痛的是，如何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政治遗产。美国媒体预计，特朗普入主白宫后，奥巴马70%的心血可能付诸东流。奥巴马医改、TPP、伊朗核协议、美古关系、巴黎气候协议等恐将成为特朗普“刀俎”上的鱼肉，任其处置。辛辛苦苦8年耕耘的成果若被“废除”，奥巴马到时将情何以堪？

题图：2017年1月4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附近的迈尔·亨德森军事基地，美国总统奥巴马出席军方为他举行的欢送仪式。 新华社

（ 图片编辑：项建英 ）